“她犯了錯,正在接受我的懲罰。”白亦冷冷的說着,然後把一塊塗好果醬的面包又遞給小彌雅。
誰知道小彌雅居然沒有接,反而是搖了搖頭,跟着問道:“希望先生爲什麽要懲罰嘉爾姐?她平時很聽您話的啊...她惹您生氣了嗎?”說着,她又跑到白亦身邊,伸出小手搖了搖白亦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勸道:“要不...先叫她來吃飯吧?都這麽晚了,嘉爾姐一定餓壞了...我給您玩小辮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說着,小彌雅居然主動的把一根雙馬尾發辮塞進白亦手裏。
憑心而論,他并不生缇絲嘉爾的氣,她是個好孩子,想法也很好,但太天真,也就是因爲這樣,他才不能讓缇絲嘉爾傻乎乎的去冒險。
“你先好好吃飯。”白亦說着,放開了彌雅的馬尾辮,用叉子叉起一塊切好的煎蛋喂進小彌雅嘴裏,“吃完飯我們再說她的事。”他這番話不僅僅是在對小彌雅說,其實也同時是在對着虛空裏的商人行者說,從剛才開始,商人就一直在苦苦的哀求着他。
“我乞求您,希望閣下,求求您救救溫蒂尼吧!我實在不忍心看着這麽優秀的後輩落在那群蠻子手上,您哪怕是殺了她,也别讓她被那群蠻子玷污...”商人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面對這樣的哀求,白亦也隻能無奈的歎氣,回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商人閣下,我也不是不想救她,但你要我怎麽去救呢?我并不确定我和彌雅之間的靈魂鏈接是不是真如推測的那樣無限制,北陸荒原距離亞芬城實在太遠太遠,我不敢冒這個險。更不可能帶着彌雅一起去,這不單單是小家夥一個人的安全問題,更會影響到我們整個的脫困計劃,我不能拿我們等待了數千年的契機去冒這種險。”
白亦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商人也實在找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隻能一個人在虛空裏唉聲歎氣,散播着負能量,搞得大家的心情都挺沉重的,就連現實裏的小彌雅似乎都受到了這股氣氛的影響,悶悶不樂的草草吃完,就纏着白亦去看缇絲嘉爾。
“希望先生可以原諒嘉爾姐嗎?”在上樓梯的時候,小彌雅還不忘這樣問道,“實在不行的話,讓我和她一起受罰吧?”
“先看看她自己怎麽想吧,我這也是爲了她好。”白亦低聲回答道,彌雅這樣的态度,不禁讓他回想起之前缇絲嘉爾說過的那番話,如果不是她當初冒着同樣巨大的風險救下了小彌雅,他們虛空行者還有可能得到這個突破的契機嗎?
走進房間之後,缇絲嘉爾還是被禁锢術定在原地,白亦先解除了禁锢術,再把給她留下的食物遞了過去,說道:“先坐下吃飯。”
缇絲嘉爾連忙伸手抹了把臉上殘留的眼淚,又用力揉了揉發紅的雙眼,低垂着頭,不敢讓彌雅看見自己的表情,餐盤她沒有接,也沒有坐下,還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嘉爾姐?你怎麽哭了?”彌雅連忙擔憂的小跑過去,緊緊握着缇絲嘉爾的手,關切的說道:“希望先生已經不生你的氣了,先吃飯好不好?”
缇絲嘉爾輕輕摸了摸彌雅的頭,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來,對着白亦深深的鞠了個躬,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卻又格外堅定的語氣說道:“對不起老師,我讓您失望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救溫蒂尼姐!即使...即使您不再承認我這個學生也無所謂...”
“你!!!”這番話頓時把白亦給氣得夠嗆,他簡直不知道那個平日裏順從而乖巧的缇絲嘉爾怎麽會變得這般固執和任性,竟然還敢開口威脅他?
“對不起老師...”缇絲嘉爾的身體微微顫抖着,“溫蒂尼姐對我很好,在父親過世後,一直靠着她的照顧和幫助,我才能堅持到與您相識...我也答應過她,當她被抓住的時候,我會像當初救小彌雅那樣去救她,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承諾,就像我和您之間的承諾那樣!如今她真的遇到了危險,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呆在這裏,讓她獨自承受苦難和煎熬...”
聽完這番話後,白亦試着做出一個深呼吸的動作,嘗試着平複下自己的心情,身上也開始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滿肚子疑問的小彌雅都不敢開口提問,反而是躲去了缇絲嘉爾身後,偷偷的探出頭來看着突然間變得陌生的希望先生。
而缇絲嘉爾面對這樣的無形威壓,盡管心裏很害怕,卻還是咬緊牙關,哪怕雙腿都開始打顫,卻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憑借着自己内心的堅持,來與虛空第五行者對峙。
“算了吧。”虛空裏的魔法師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勸說道:“這就是缇絲嘉爾,我們所喜歡和欣賞的缇絲嘉爾,她的忠誠,她的堅持,不單單是對你,也是對她的朋友,我相信小彌雅以後面對相同的困境,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去救她吧?不管有多危險...”
“她有着一顆真正忠誠的心,不要讓這樣的心又一次感受到寒冷。”魔法師最後說道。
白亦無奈的搖了搖頭,散去了身上的威壓,又回到了兩位女孩平時所熟悉的樣子,他知道這次是他輸了,強大的力量,輸給了堅強的心。
于是他便在虛空裏開口問道:“我打算陪她一起去北陸荒原,帶着小彌雅一起,你們怎麽看?”
“我反對!”巫妖第一個發言說道,“不能拿我們苦苦等待的契機去陪着小女孩任性,無論她是多麽可愛多麽優秀。”
“我也反對!”畫家跟着說道,“這實在太冒險了,如果是全勝時期的你自然不必多說,可你現在也僅僅中級實力而已,你護不住她們的。”
“我支持!”魔法師說完,又毫不客氣的對着畫家問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學生了?他可是虛空第五行者,他的實力,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質疑了?”
“我也支持!”小法師附和着魔法師的看法,“恰當的曆練是增強實力的最有效途徑,乘此機會磨練磨練小彌雅也是件好事,至于安全問題,我贊同魔法師閣下的看法,那些不了解他的人,就不要妄自揣度他的力量,那會讓你們很自卑的。”
“即使希望閣下的實力足夠強大到能保護好兩個女孩,但我還是反對。”領主開口說道,“因爲這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誰敢保證從這裏趕到北陸荒原的時候那個溫蒂尼還活着?希望閣下很可能白白跑一趟,這是在浪費時間。”
“我同意領主閣下的看法。”平日裏很少發言的夢魇行者在面對關鍵性決策時也開口了,“溫蒂尼也好,缇絲嘉爾也好,和我們都沒有什麽利益關聯,我們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這怎麽能叫浪費時間?那可是商人閣下的後人啊!我們夥伴的後人啊!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如果力量不用來拯救和守護,那我們追求力量又是爲了什麽呢?”聖騎士有些激動的問道。
然後蠻子行者又在旁邊插了句嘴:“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麽會在這個問題上這麽糾結,我對北陸荒原很熟,那麽希望閣下也對那裏很熟,這就是件逛後花園一般的事,你們爲什麽那麽緊張?”
接下來,又有很多虛空行者表示了自己的立場,不外乎就是圍繞着利益、情感還有安全來做文章,每個人的話又都有一定的道理,意見很難統一。
直到虛空第二行者,平時基本不怎麽開口的劍士開口說出:“你們爲什麽不聽聽希望自己的看法呢?他作爲我們的代行者,我們難道不應該更加信任他嗎?”
于是虛空裏就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靜靜等待着白亦做出最後的選擇。
“我決定了,我會帶着兩個小家夥走上這麽一趟。”白亦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選擇,“或許你們有些人會認爲這是項很蠢的決定,沒有任何利益,但我不這麽想,不能任何事都去遵循利益至上,作爲一名人類,這一次我選擇遵循我的本心,而我的力量,便是能讓我如此任性的依仗。”
“我是虛空第五行者,如果連這點小麻煩都解決不了,那我以後又怎麽去處理那些更大的麻煩呢?”
他說話的同時,一股宛如實質的強大自信瞬間傳達到了每一位虛空行者的心頭,就連忙着玩遊戲的精靈行者都暫時停了停,帶着笑意感慨了一句:“不愧是我家親愛的,就是這樣才讓我喜歡呢...”說罷,又繼續投入到與蠻族坦克車的鏖戰之中。
說完後,他在現實裏也擡起了頭,對着小彌雅說道:“彌雅,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玩玩怎麽樣?嗯,就去北陸荒原吧!那裏是個很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