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闡教人行事作風的楚峰,壓根不相信他們會爲了黃龍真人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興師動衆趕來。
事實證明,楚峰猜得沒錯,闡教的人這次來的目的和上次一樣——約戰。
南極仙翁撚着十分柔順的長胡須,神情肅穆。
“貧道此來的另一個目的是下戰書,五日之後,在金雞嶺比鬥,三局兩勝,赢得一方要闖一次對方布下的大陣。”
又是闖陣,印象中都是闡教的人闖截教的陣,怎麽現在成了闖闡教的陣,對大陣十分膩歪的楚峰,搖頭道:“比鬥可以,闖陣,貧道卻是沒興趣,況且貧道坐擁混沌鍾,一般的大陣沒用,你們爲了留下我,勢必再次動用先天至寶盤古幡,百萬前的連番大戰,讓洪荒大陸上的生靈死傷無數,貧道不想悲劇重演一次。”
上次,要不是在周天星鬥大陣陣圖世界裏,全面複蘇的盤古幡,隻怕要糜爛數十百萬裏,也因此,楚峰本來準備當作撒手锏的周天星鬥大陣陣圖無法再使用。
走回來的孔宣也出言反對。
“要打就打,不能打就滾回昆侖山,闖什麽大陣。”
饒是南極仙翁經曆了無盡歲月,心思如海,也被孔宣刺激的臉頰直抽。
“孔宣,你莫要嚣張,就算治你的人不來,我們師兄弟五人聯手,也能拿下你。”
這話就睜着眼睛說瞎話了,他們五人聯手的戰力的确高過孔宣,但孔宣又不是傻子,明明擁有五色神光那種超級神通,卻要放棄自己的優勢和他們肉搏。
“你試試看”
孔宣身後出現孔雀虛影,看樣子是要動用五色神光。
楚峰見雙方又要起沖突,連忙阻止道:“這樣,約戰我們接了,五日後交戰,闖陣之事,事後再說。”
南極仙翁似乎也不想和孔宣在這裏打架,和楚峰約定好了之後,扭頭便走了。
望着一行五人遠去的背影,楚峰憂心忡忡的說:“這五人不足爲懼,唯一所慮的是聖人級别的存在插手,到時道兄危矣。”
孔宣和剛才的申公豹一樣,誤以爲楚峰說的是元始天尊,歎了口氣沒有說話,聖人之下第一人,和聖人有着天壤之别。
修士好比容器,可以承載靈氣、仙氣、更強的力量,但也隻是個容器而已,終究比不上舉手投足可以調動天地之力的聖人。
“道兄,此番抵抗闡教門人,你一定要記住一點,凡事留餘,有十分力,隻用七分,保持不強稍弱的弱勢局面,以免聖人插手。”
老實說,劇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楚峰自己也擔心,那位在原劇情中直到九曲黃河陣才插手的元始天尊,提前放下身段,欺負晚輩。
孔宣目光奇怪的看了楚峰一眼,沒有接腔。
楚峰誤以爲孔宣太過孤傲,不願意示弱,苦口婆心的說:“道兄,一時的榮辱,一時的強弱不能證明什麽,目光長遠掌控全局才是王道。”
孔宣搖搖頭,湊近一步,用一種懷疑的語氣說:“之前你與他人聯手抵抗闡教的時候,是否也留了一手。”
楚峰沒想到自己剛才勸說的話,讓孔宣理解偏差了,一時心中苦澀無比,與他人聯手對抗闡教,自己留了一手?如果那些原本駐守雄關的商軍将領算的話,确實,比如青龍關總兵張桂芳,比如汜水關總兵韓榮,就因爲自己的突然撤離,兵敗身亡。
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很多事情必須有人去做,有人去犧牲,青龍關總兵張桂芳、汜水關總兵韓榮比普通人強不了哪去,加上他們一腔熱血,誓要爲國盡忠,不可能離開自己防守的雄關,注定了是死亡的結局。
“道友,之前的事,貧道不再深究,希望道友不要在我面前保存實力,至于你說的防止聖人幹預之法,貧道不苟同,若是聖人真想動手,裝的再弱,也沒用。”
孔宣留下幾句紮心的話,就走了。
楚峰站在原地不動,申公豹過來打招呼也沒有理睬。
整座潼關城不知何時已被夜色無聲無息地吞沒,萬物的輪廓也随着黑暗的降臨而變得朦胧。大地歸于沉寂,隻留下一些細微的,不知名聲音。
夜雨襲來,一陣風,幾度涼。
楚峰動了,腳步如電,進入十萬蒼莽之中,群山、大河快速的往身後掠去。
待來到大河源頭,天氣驟冷,漫天大雪飛舞,左下方十五六裏處,凹陷的峽谷内,一片紅梅嫣然怒放,像煞了玉裹的胭脂。鵝毛般的大雪落到谷中,一切都變得白茫茫的空幻。
楚峰坐在地上,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雪人。
這些時日,不斷的與人相争,無暇修煉,眼下趁着尚有五日的時間好好修煉一番,前度大五行術、大心魔術隻修煉了一點,再深度練練,也可爲将要來臨的激烈打鬥做一些準備。
心思一沉,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鵝毛大雪不見,寒冷不見,一個灰蒙蒙的世界出現在眼前,這,是大心魔術的修煉空間。
所謂心魔,便是由心産生的魔,若想讓他人着魔,須先讓自己着魔。
心魔,莫過于滿足人的欲望,人的七情六欲,所謂七情六欲喜、怒、憂、思、悲、恐、驚;眼、耳、鼻、舌、身、意的生理需求或願望。
悲,生死離别之時,由心而發。
眼前的一切一陣模糊,楚峰的意識被分解,腦子渾渾噩噩,不知何時,出現在一個破舊的房屋内,不遠處的床上躺着一個衰老的老道士。
“師傅”
楚峰不知自己已經深入夢中,看到師傅垂死的樣子,一陣心酸,卻又無能爲力。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過來,讓爲師再摸摸你的臉。”
師傅費力的擡起幹枯的手。
楚峰連忙爬到床邊,抓住師傅幹枯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師傅”
師傅艱難的笑了笑,說:“當初收留你時,老道上山下山,健步如飛,一晃,十幾年過去,你長大成人,老道卻行将朽木,歲月不饒人啊,本來老道沒有親人,無牽無挂,現在多了你,世道變了,道觀能守便守,不能守,待老道死後,把老道埋了,你便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