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少女氣的柳眉倒豎,白皙的小手指着孫悟空,胸前起伏不定。
“妖怪,敢來害我師傅!”
孫悟空正在興頭上,哪管三七二十一,一棍子打上去,砰的一聲悶響,少女額頭血流如注,軟踏踏的倒了下去。
正要呵斥孫悟空的玄奘當場懵了,忘記了生氣,腦子一片空白。
“嗯,是軀殼,真身遁走了!”
孫悟空眼中閃過一道火光,眉頭微皺,這個妖怪法力并不高,連他一招都接不了,可非常善于隐藏和逃跑,這,讓他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雲。
“你這潑猴,你這無法無天的潑猴!”
回過神來的玄奘氣的渾身發抖,大手指着孫悟空,怒目圓睜,可見氣到了何種地步。
兩人的關系,從這一刻起,走上了瓦解的道路。
“師傅,剛才那個真的是妖怪”
孫悟空大聲辯解,力證自己的清白。在滿腔怒火的玄奘面前,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這位姑娘好心給爲師吃的,是不是折了你的面子,引起了的殺心。”
玄奘冷冷的說道。
之前,孫悟空多次想出去給玄奘找吃的,都因爲無法分身保護玄奘而放棄,現在卻成了玄奘質疑孫悟空的理由。
“師傅,老孫在你眼中是這樣的人!”
孫悟空不敢相信的看着玄奘,幾年下來的相處,他以爲兩人就算無法成爲生死兄弟,也算相知的朋友,沒想到,一切都是那麽脆弱。經不起,一點風浪的波折。
“你在貧僧眼中就是個嗜殺的兇獸,就是個不可救藥的惡毒妖猴!惡毒妖猴!”
玄奘看着少女的屍體,滿腦子怒火,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老孫惡毒,老孫惡毒!”
孫悟空腳下虛晃,竟有些站立不穩。
他心口上再一次被捅了一刀,五百年前,花果山結義,他對六位兄長推心置腹,後來他被佛祖鎮壓,六個兄長沒一個來看他一眼,他在天上,當齊天大聖風光的時候,天上的大小神仙,不管尊卑,他一體對待,到頭來,也就是那回事,被關押的五百年,他以爲天底下都是虛情假意。
直到一天,玄奘來了,以凡人之軀,蹒跚着腳步爬上五指山,揭下符咒,把他救出來,他一度改變了對人性的看法。結果,換來的是玄奘的算計,緊箍咒。
爲了修成正果,脫離樊籠,他忍了,一路西行,玄奘的人格魅力,玄奘無時無刻的關切,讓他放下了對緊箍咒的介懷。
到今天殺了變成凡人的妖怪,玄奘說他惡毒,原來,原來,一切都沒變。還是虛情假意,一切都是他孫悟空想多了。
“女兒,女兒,你在哪?”
一陣焦急的聲音從南面的桃樹林裏傳來。
“這姑娘的娘親尋來了,如何是好!”
玄奘擡起頭,驚慌的不知所措。
“正好一起打殺了!”
心中憤懑不平的孫悟空,殺意猛漲,拎着金箍棒,殺氣騰騰的走了過去。
堂堂齊天大聖,連天都敢捅個窟窿,怎麽能讓一個小妖戲弄!
“你敢”
玄奘怒視着孫悟空,雙手合十念起了緊箍咒。
那種久違了的撕心裂肺疼痛,讓孫悟空瞬間陷入了苦難之中,手裏的金箍棒丢了,不斷的在地上翻滾,像個被人用亂棍追打的癞皮狗!狼狽不堪!
“女兒,你在哪?”
一個比實際年齡蒼老的瞎眼婦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老人家,是貧僧的劣徒殺了你女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女兒白死的!”
玄奘滿臉的慚愧,說完話,念緊箍咒的速度加快了好幾倍。
緊箍咒每加快一倍,就會增加十倍的痛楚,孫悟空疼的不斷的拳頭打自己的腦袋,很快弄得滿臉都是血。
一代齊天大聖,天上地下,永不服輸的人物,惶惶如喪家之犬!
“天殺的妖怪,你還我女兒……”
“老婆子含辛茹苦的把女兒養大,還沒看到她結婚生子,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讓我這個瞎眼的老婆子,該怎麽活啊!”
“老天爺,爲什麽不打雷劈死他”
……
瞎眼老婦人摔倒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玄奘慚愧到了極點,心中對孫悟空恨也到了極點。那恐怖的緊箍咒,被放大了百倍、千倍。
幾次昏死過去、被鮮血染紅身體的孫悟空爬到玄奘腳下,艱難的說:“師——傅,你——是——要——老——孫——死”
玄奘低頭看着孫悟空,一臉仇恨。
“貧僧就是讓你死,貧僧沒有這麽惡毒的徒弟!”
往日的種種,果然都是虛情假意,這才是你,玄奘法師!到了這一刻,傷痕累累的孫悟空反倒釋然了!
“女兒,女兒,你等着娘,娘殺了這個妖怪,就下來陪你!”
已經爬到近前的瞎眼老婦人,低着頭,和孫悟空對視,臉上滿是嘲諷的冷笑!
“妖——怪,憑你也配殺老孫!”
孫悟空猛地坐起,金箍棒回到手中,瞬間洞穿了老婦人的額頭。砰!瞎眼老婦人瘦小的身體倒了下去。
“不!”
玄奘大叫,抓起行李旁的禅杖,瘋狂的朝孫悟空的腦袋上砸了下去。
砰!一聲悶響,渾身血淋淋的孫悟空抓住了禅杖,冷漠的看着玄奘,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玄奘正要念經,一股巨力,導緻他和禅杖倒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孫悟空艱難站起來,踉跄着腳步,朝遠處走去。
“老孫累了,花果山也好,五指山也罷,都無所謂了!”
……
遠處的一座山峰上,身穿欺天道衣的楚峰臉色蒼白,剛才孫悟空那驚豔一擊,太淩厲了,差點重傷他的元神。
“西遊五人,已去其四,系統,可否交接任務?”
楚峰在心中詢問。
“還有玄奘”
系統機械的回應。
“玄奘”
楚峰目光穿過重重樹木的阻擋,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玄奘,臉上被凝重取代。
天上地下,何事最難,攻心最難,尤其是,攻一個虛情假意,涼薄到極點、僞善到極點的心。
“有問題?”
系統問。
“沒問題”
楚峰皺着眉頭,冷冰冰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