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天氣炎熱,讓人難以忍受,我們歇一歇,等到日頭偏西,暑氣稍微降一些的時候,再趕路也不遲。”
從馬上磕磕巴巴下來的玄奘,走到路邊的柳樹下,擦着額頭浸出來的汗水,臉色不太好看的說道。
“嗯,這裏陰氣很重,一看就是屍家重地,師傅,你留在這裏,老孫去探探路。”
孫悟空說罷就要離開。
“悟空,你怎麽又忘記了,八戒已經不在了,你走了,沒人保護爲師。”
玄奘出聲提醒,神神情中帶着繼續黯淡。這一路上,觀音菩薩給他安排了四個徒弟,除了第一個孫悟空,一直跟在身邊;第二個叫小白龍,因爲嗜殺成性,被他拒絕了;第三個叫豬八戒,在高老莊村口撿到的時候,據說受到了驚吓,過了好些日子才恢複正常,不曾想折在了萬壽山;第四個叫沙悟淨,住在流沙河,當他趕到的時候,整個流沙河已經冰封,他等了十幾天,也沒看到,隻好西行。
孫悟空聞聲頓住腳步,伸出毛茸茸的手拍了一下腦門,這樣的事在他身上已經發生好多次了。
“悟空,包袱裏還有些幹糧和水,你拿出來,我們師徒倆分了”
玄奘指着馬背上的行李,有氣無力的說道。
自從過了萬壽山,有水的地方越來越少,沙漠、隔壁越來越多,人家越來越少,别說弄口飯,就是弄壺幹淨的水也沒有。有幾次,孫悟空想要飛出去找水和幹糧,都因爲顧忌妖怪,不得不放棄。
孫悟空三步作一步,輕巧的來到白馬前,把行李一下子弄下來,從裏面找出一個小包裹,把水和幹糧取出來。水還好,是昨天弄得,還能喝,幹糧已經硬邦邦的得了。
“師傅,你吃”
孫悟空把幹糧和水遞給玄奘。
“爲師吃一半就行了”
玄奘掰掉一半,另一半放回孫悟空的手裏,低下頭,用力的咀嚼硬邦邦的像石頭一樣的半塊幹糧,弄得腮幫子鼓鼓的。
西遊到今天,也走了幾年,玄奘和孫悟空漸漸的培養出了感情,關系不像以前那麽惡劣了。
“師傅”
孫悟空見自家師傅吃不下去硬吃,心中十分慚愧,便想着弄些瓜果來,可一雙神目探尋周圍幾十裏,也看到一樣能吃的。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過去,玄奘終于吃完了半個饅頭。
“唉”
玄奘摸着肚子,除了火燒一樣的感覺,就沒其他的感覺了。
這時,路南面,隔着兩行樹木,一片美麗的桃花林中,一個二八芳華,容貌清秀的農家少女,提着碎花布遮蓋的籃子,款款而來。
孫悟空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如臨大敵的看着少女,剛才他明明用神識探尋了周圍幾十裏,一個活物都沒有,這個少女什麽來頭,竟然可以避過他的探尋,難道修爲高于他。
想到這一點,孫悟空不寒而栗。
“咦,那邊有兩個人”
少女像是才看見玄奘和孫悟空,驚咦一聲,神色奇怪的踩着小碎步走過來。
正坐着的玄奘擡起頭,鼻子嗅了嗅,聞到噴香的包子味道,下意識的咽起口水。
“啊,猴……猴妖!”
少女看到孫悟空,小臉煞白,轉身就走。
到嘴的包子,玄奘怎會讓它溜掉,一躍而起,疾步追上去,一副精神頭十足的樣子。
“女菩薩,他不是猴妖,他是修煉有成的猴仙,是貧僧的徒弟,不會傷害你的。”
少女停下來,回頭看着玄奘,一臉半信半疑。
“不是妖怪?”
“不是”
玄奘盯着籃子,又咽起口水,菜包子的香味,太誘人了。
“大和尚是不是餓了?”
少女輕笑,姣好的面容,如同山中四月始盛開的桃花。
玄奘身爲出家人,當然不會打诳語。
“小僧一路西行,未見人煙,無處化緣,五髒廟早已不堪,請女菩薩施舍幾個饅頭。”
少女搖頭淺笑。
“你這和尚,明明知道我籃子裏是素包子,卻要饅頭,一看就不是老實人。”
玄奘聞言,臊得滿臉通紅,他一路西行,上萬裏,從來都是被人當成德高望重的僧人,被說不老實,還是第一次。
“也罷,就與你兩個”
少女掀開碎花布,伸手拿出兩個熱氣散盡的包子,遞了過來。
“多謝女菩薩”
玄奘伸手便去接,餓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慢”
孫悟空一巴掌把兩個白淨的素包子打落,滾在泥土上。
“悟空,你”
饑腸辘辘的玄奘看着被弄髒的素包子,氣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有時候,再好的關系,再親近的感情,也抵不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就是這麽奇怪。
“師傅,這女子是妖怪,她的包子說不定是蛇蟲石頭變得,不能吃!”
傻乎乎的孫悟空一臉的堅決。
“胡言,這位好心的女菩薩那裏是妖怪。”
玄奘氣的不輕,說話間彎腰撿起弄髒的素包子,一臉的心疼表情。
“說我是妖怪,說我的素包子是蛇蟲石頭變得,那你别吃!”
少女氣呼呼的拍掉樂玄奘手裏的素包子,滾在地上,直接破了,裏面的青菜撒了一地。
“……”
玄奘欲哭無淚,是那猴子說你,又不是貧僧。
孫悟空低頭盯着包子,眼睛中閃過火光,發現包子是真的,登時老臉一紅。
“說啊,你哪隻眼睛看到包子是蛇蟲石頭變得”
少女不依不饒。
孫悟空這下不吭聲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退到一邊。
玄奘雙手合十,一臉歉意。
“劣徒關心則亂,請女菩薩勿怪,能否,能否……”
少女輕哼一聲,從籃子裏又拿出了兩個包子。
“給你”
“多謝女菩薩,多謝女菩薩”
玄奘千恩萬謝的伸手去接。
在一旁站着的孫悟空,眼睛之中閃過火光,發現少女手中的包子,是兩隻毒蠍子。
“别接”
随着這個聲音,一陣狂風襲來,包子再次落地。
玄奘的臉要多黑有多黑,對大徒弟孫悟空的好感度下降了一大截。
某人幾年出生入死,就這麽和兩個包子,劃上了等于号,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奇妙,莫名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