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雙有力的大手幾下翻轉,一百零八顆還帶着他血肉的跗骨釘便瞬間凝聚成一團!
榮嶽十指翻飛,一團跳動着紫色火焰的符文驟然而現,竟然在被海水包圍的深海之底,用一團靈火将一百零八顆跗骨釘煉化了!
将一百零八顆已經煉化的跗骨釘收起,榮嶽咬牙罵道:“榮澤那個陰險小人!如果不是他用這一百零八顆釘子釘住我周身大穴,讓我無法修煉,我早就進入道宮境了,那群畜生又怎麽敢在仁霞殿的地盤上放肆!”
榮嶽将跗骨釘全部煉化,然後想起什麽,轉身對秦浩軒道:“小道友,有沒有符劍之類的借我用用。”
榮嶽身形高大挺拔,全身氣勢似噴薄的火山,帶有莫大的壓力,令這片海水都連連晃動,更是在他掙脫束縛的瞬間牽動了九天雷霆之力,但是面對這樣一個氣勢迫人的榮嶽,秦浩軒卻沒有絲毫的膽怯,除了一開始猝不及防的晃動,秦浩軒直挺修長的身體再未有過一絲顫動,而是直直面對榮嶽,不卑不亢,一派沉穩。
聽了榮嶽的話,秦浩軒略一思索,想起自己的乾坤袋中還存有十幾把飛劍,于是二話不說就從中選取了一把資質上乘的飛劍取出,然後遞給榮嶽:“前輩瞧瞧這把用的可順手否?我出門有點急,身上并未有我太初的上等飛劍。”
榮嶽看着自己手上流光溢彩,質地上乘的飛劍,心中驚詫:“這小子什麽來頭?他不是說自己是太初教的嗎?一個小教派中的弟子怎麽有這樣質地的飛劍?還這麽大方的送人?”
榮嶽剛剛開口問的不過是符劍,因爲在他心中,秦浩軒這樣教派的人,是不可能有飛劍之類的法寶的,可是……
可是,這家夥竟然是在十幾把飛劍中挑挑選選,然後直接給了自己一把!
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飛劍,榮嶽抱拳:“大恩不言謝,待我處理好仁霞殿的事物再來向小道友道謝。”
這話說完,榮嶽便腳踩飛劍,身似流星般飛走了。
秦浩軒:“……”
我這還沒把話說完呢,這榮嶽也太急性子了吧?
有些無奈的秦浩軒隻得背生自由之翼,展翅而飛,全力追趕下,終于在無盡海上方趕上了榮嶽。
榮嶽看到追趕而來的秦浩軒,心中詫異更甚:“太初發展這麽快嗎?我可是半入道宮境的修爲,他不過是一個仙輪境的,竟然能夠追上我?”
秦浩軒追的很累,自己的自由之翼短途之戰确實迅捷無比,但是長途……那是巨量消耗靈氣的,這麽跑下去……真扛不住消耗。
“前輩,我還沒仁霞殿的情況全部說完,現在你們教派的守山大陣已經被那些魔化的弟子掌握,您現在這樣過去也很麻煩啊。”
榮嶽很不在意的搖搖頭,道:“沒關系。每一代的教派繼承人都要做一百年的守山人,本座已經做了足足九十年的守山人,比現在那個蠢貨掌教都要明白仁霞殿!仁霞的守山陣,是認本座的!”
他語氣一變,面色很是憤怒的說道:“榮澤那小人,就是因爲不懂,所以現在才慘到這樣子!”
秦浩軒從來沒有聽說過守山人這一說法,當下在心中忍不住感歎:“不愧是萬載大教的傳承,太初教便沒有這樣的規矩。太初教是選了掌教之後便會上任的,說到底還是不如萬載大教的底蘊……日後詳細問一下守山人的細節。”
就在秦浩軒感歎間,心中着急的榮嶽已經再次往仁霞殿方向飛去,秦浩軒拼命跟在他身後。
可是,短暫的距離,秦浩軒還能憑借自己全力以赴而跟上榮嶽,萬裏奔襲就不行了,榮嶽畢竟是半入道宮境的修爲,又是出于萬載大教這樣的教派,漸漸的将秦浩軒甩開了。
秦浩軒額頭已經冒汗,但是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他與榮嶽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無奈,他隻能調整自己的速度,不然以這樣全力下去,恐怕他還沒到仁霞殿就已經累的飛不動了。
等秦浩軒終于趕到仁霞殿的時候,仁霞殿那一片天地還殘留着激烈戰鬥後的餘韻,濃濃的血腥之氣與狂威震懾下的餘波還在,整個仁霞的所有魔化,顯然是被鎮壓了下去。
一人之力!鎮壓一個門派!雖說榮嶽是占了守山人的便利,但那也是他戰力足夠強大啊!不知道同爲半步道宮的掌教真人同這榮嶽比起來,誰更強呢?應該是掌教真人吧?畢竟掌教沒輸過……不對!掌教爲了賺取資源……曾經很不要面皮的輸給了齊峰道人。
秦浩軒看着滿山的狼藉,同時心中暗暗驚訝,仁霞殿内分布的上千個披覆金甲的仙兵!
那仙兵個個身披金甲,反射着天上的日光,周身金光四射,氣勢威然,凜然不可侵犯,絲絲道法的氣韻從他們身上散發,那種無畏的戰意隻是遠觀便令人心中膽顫!
“這是萬載大教的陣法才能塑造出來的金甲仙兵?”秦浩軒眼中帶着驚訝,“竟然個個都這麽強悍……”
傳聞,金甲仙兵是按照九天之上仙界的仙兵所塑造的!
“萬載大教的底蘊竟然是如此豐碩!有了這些金甲仙兵,就相當于将整個教派的都提升了一倍,如果太初教有這些金甲仙兵……”隻是想想,秦浩軒就感覺有些眼紅,同時心中暗暗猜測:“是隻有仁霞有此等仙兵?還是每個萬載大教都有?若是都有……那霄雲是否也有?若霄雲也有……日後同太初開戰……太初又如何同其戰鬥?”
仁霞殿明顯是經過一場大戰的樣子,很多秦浩軒離開前還完好的宮殿都已經七零八碎,地面更是被砸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土坑,更誇張的是,一座山峰的山頭竟然被削平了!
秦浩軒走在被崩壞的山路上,心中暗暗咋舌:“照這個激烈程度看,不像是一個人收拾了一群人,倒像是兩個大教發成了生死戰!”
轉過一個山頭,濃重的威壓令秦浩軒腳步一滞,在他面前,是榮嶽一人與被解救出來的仁霞殿掌教與太上長老衆人對峙。
無法掩飾的敵意與緊張在榮嶽與榮澤真人中流動。
所有被魔化的弟子已經在榮嶽真人的一怒之威下化成了齑粉,現在這片不大的空地上,站滿了剛剛被解救出來的仁霞殿弟子,無論是長老還是普通弟子,全都面色緊張的看着正處于膠着狀态的榮嶽真人與榮澤真人。
榮澤真人一身狼狽,發絲淩亂,衣袍上是大片的血迹,他唇色烏青,面容慘白,看着榮嶽真人的眼神更是難以描述的複雜。
榮嶽真人身如大嶽,高大挺拔的站在那裏,大戰之後,身上的殺意還未完全退去,整個人仿佛出鞘的利劍,帶有震懾天地的鋒銳。
幾位太上長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想說什麽,最終也隻是緊皺着眉,搖了搖頭。
秦浩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爲心中對榮澤真人有懷疑,所以他站立字榮嶽真人的身後,靜靜的看着他們,一言未發。
這一小片天地竟然好像有十萬大山壓境一般,氣氛沉凝而厚重,隐隐有些令人喘不過氣來。大戰過後的仁霞殿,偶爾有狂風吼過,也爲這裏帶來了一絲悲怆。
良久,榮澤真人似乎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他手指有些顫抖,但是卻穩穩的解下了挂在腰間掌教佩劍,然後步履有些踉跄,卻走得穩定,他雙手将掌教佩劍呈遞到榮嶽身前。
不需要什麽言語,隻是一個簡單的行動,依然表明了榮澤真人的想法。
榮嶽微微一愣,似乎殺死沒有完全理解榮澤在幹什麽,但是下一瞬間他眼神恢複清明,一把将掌教佩劍奪了過來,面上依舊寒意遍布,他冷冷的對榮澤道:“你現在求饒也晚了!”
“撲騰!”
在榮嶽接過佩劍的瞬間,榮澤一下子跪了下去!
“掌教……”
圍在周圍的仁霞殿弟子全都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卻也不敢大聲叫嚷。
秦浩軒看着跪在地上的榮澤真人,心中也是微微一驚,然後他想起了就在海底,榮嶽真人也是這樣跪過。
幾位太上長老這時候重重歎息一聲,大長老甚至别過臉去,不再看了。
“我跪地并非求饒,你斬我我無話可說。仁霞成今天這般樣子,乃我之過錯,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榮澤真人話語中帶着濃濃的自責與自嘲,嘶啞到不像人聲,“我錯了,我本以爲自己能夠做好這個掌教之位,我以爲你的脾氣太暴躁不适合,門派到了你的手裏一定不會發展好的,卻沒想到……”
榮澤真人聲音幾度哽咽,卻又堅持着用他發澀的聲音說:“卻沒想到,仁霞殿在我手裏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錯了,我當日真不該聽大長老的話将你鎮壓,陷害你,奪了你的掌教之位……”
“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我錯的離譜,我真的無顔面對仁霞殿的列祖列宗!”榮澤真人的淚水終于落下,淚水落下後,他的面容反而平靜了,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大戰後的仁霞殿,輕輕開口,“如果有來世,我還願意投身我們的仙門,我願意用下一輩子,來償還今次犯下的罪孽!”
“掌教!”
聽出不詳之音的太上長老再遠處吼道,想要奔過來!
榮澤真人卻像是心意已決,反手就帶起雷霆一掌劈向了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