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滿臉的不在乎,甚至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冷笑了一聲:“呵,無所謂啊,太初教滅教關我什麽事?當初你聯合散修殘教,做出那麽大的動作,如果那次你們成功了,太初教不也就給滅了嗎?你的做法跟我現在的做法有什麽不同?”
雲雷淡淡的看着李靖,臉上的神色太複雜,令人看不懂他的想法:“那些人,是滅不了太初教的。他們運氣如果好的話,能做到的最多不過是将太初教逼走,太初教的人大多數都不得不逃走,變成殘教這樣的狀态,但是,太初教的道統不會滅。但是如果真的按你說的做了,太初教就真的滅了。”
李靖臉上是完全的不屑,眼中是濃濃的嘲諷,用言語激雲雷道:“難道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女人,在那可怕的桀獄中呆着受罪嗎?”
“我如果真的這麽做了,等她出來也隻會一生痛苦,那時候,天地再大,于她而言,不過是另一個更加牢固難捱的籠子罷了。”雲雷的眼神飄渺,想起了還在等着他的女人,繼續道:“我們兩個能活到今天,是太初教培養的結果。如果沒有太初教,她也不過是一介凡人,不過百年的生命,而我,也不過是一隻普通的小獸,連靈獸都成不了,隻能能活幾十年的時間罷了。我們能夠相遇,能夠活到現在,全都是太初教培養的,雖然她現在在獄中,我們也分隔多年,但是太初教的恩情我們永遠記在心中。”
雲雷靜靜的看着李靖,淡淡的說道:“她的爲人你不懂,我們跟你真的不一樣。爲了自己,你連教派、恩師都能夠舍棄,當真陰險毒辣。而我是不可能幫你做這些事情的。你就在這等死吧。”
李靖的臉上出現慘白的絕望,看着雲雷瞬間湮滅在虛空中。
就在李靖全身脫力,雙眼無神之時,鍾靈洞的洞口之門開了。
一道修長的人影逆光而來,李靖看着那道人影輕輕眯起了眼睛。
慕容超緩步走到李靖身邊,面上帶了一絲不真切的關心,對滿身血污,困在陣法中一動不能動的李靖道:“李兄,你怎麽樣了?”
“唉,你真的不該招惹秦浩軒,也真不該去做那些事情,你原本是無上紫種,怎麽能落到這個地步?你應該去跟秦浩軒道歉,請他原諒,沒準,他還能饒你不死。”
聽着慕容超假惺惺的話,李靖心中的不甘怨恨全都展現了出來,對慕容超嘲諷道:“呵呵,慕容超,你當年先是跟着我,後來又跟了秦浩軒,你不也沒得到什麽好處?你喜歡的女人是徐羽吧?啊?”
慕容超的臉色唰的一聲變了!
李靖噴笑出聲,大聲道:“哈哈,真是可笑啊!徐羽對你有過好臉色嗎?她的全身心都在秦浩軒身上!你也是有色仙種吧?不一樣被秦浩軒壓得擡不起頭嗎?你在這裏裝什麽裝?”
慕容超呼吸急促,臉上現出了壓抑很久的怒火,咆哮着朝李靖吼道:“我最起碼還在外面,是自由的!你呢?你隻能被困在這裏,像狗一樣的等死,等死!”
咆哮了這一通,慕容超憤然轉身,甩袖離去!
來到鍾靈洞之外,沒了那漆黑壓抑的環境,呼吸着夾雜着草木清香的空氣,慕容超那狂濤浪湧的心,慢慢的平複下來。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慕容超面色不好的來到一處隐蔽之地,脫力一樣的靠在石山上,心中又無數紛亂的思緒。
“秦浩軒都能将紫種壓制,我一個灰種算什麽?在凡人的王朝中我不過是庶子,但是運氣好,能夠修煉來到了太初教,更是灰種,這可是世間稀有的有色仙種,在其他任何一個與太初教一般的教派中,都是繼任掌教的人選!”
“徐羽是紫種,有她在,我當不成掌教也就罷了,但是秦浩軒算什麽?他算什麽!一個無色弱種,本該是被我踩在腳底下的!可是,可是徐羽的心中眼中全都是他,根本看不到我!”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算了,若是按這個勢态下去,在太初教,永遠沒有我的出頭之日,徐羽永遠都看不到我!”
慕容超的臉上全都是不敢的怨恨!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移植紫種的那天。
當秦浩軒到達明水山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了,掌教,副掌教,各大太上長老,各大護法堂主,還有慕容超。
明水山的天上偶爾飄過幾朵閑适的白雲,微風輕拂,引得地面的綠草紅花微微蕩漾,原本清麗無雙的景色,卻因爲要進行的事情,平白帶上了一層肅殺。
孟笃與李靖兩人全都被放在光罩中,地面空中,四面八方都是金光灼灼的陣法。
馬上就要開始移植了。
李靖看起來平靜了很多,可是說是異常的平靜,他頭發衣袍重新恢複了整潔,擡頭看了衆人一眼,李靖淡淡的朝黃龍道:“掌教,我想說幾句話,等紫種摘除,我可能就死了,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靖的堂主碧竹子,眼睛紅腫,面上一片悲戚,啞聲道:“就算紫種摘除,你也不會死的,放心。”
李靖看了碧竹子一眼,低了低頭,再擡頭之時,他面色無異,依舊平靜,甚至還輕輕的笑了笑,對碧竹子道:“我還是想說一些話,我現在殘廢了,很害怕等紫種摘除之後,就死了,我的這些話也沒機會說了。”
黃龍面色深沉,如同深海一般難測,他開口道:“你說吧。”
李靖回敬掌教一個感激的笑容,然後艱難的轉身,在陣法當中,朝秦浩軒叩拜!
“秦兄,我李靖對不起你,對不起刑,這幾天我也想通了,我的确做錯了,現在我向你認錯,并不是祈求能夠不被摘除種子,而是單單的想要向你道歉,是真的想要在最後,得到你的原諒。”
李靖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充滿了歉意,尤其是撐着這樣一幅身體,還堅持朝秦浩軒叩拜,更顯得可憐,在場的很多人,其實都已經動容了,尤其是碧竹子,看着面色深沉的黃龍,幾次想要說話,卻都沒有說出口。
秦浩軒站在外面,面對李靖的這些話,面上無悲無喜,雖然心中也差異他變了這麽多,但是還是用淡淡的聲音說道:“如果你是真心道歉的話,我原諒你。但紫種還是不能留在你的體内。”
李靖臉上是一片坦然,是放下一切的雲淡風輕,他用清朗的聲音朝秦浩軒道:“感謝你原諒我,至于紫種,我也覺得不該留在我的體内。因爲它,讓我對力量産生了迷戀,以至于在心中生出了很多不該有的想法,迷失了自己,做了很多錯事。我怎麽還能讓它留在我的身體中?”
李靖似到頭來完全的徹悟一般,說到最後,臉上帶了幾絲笑意,然後,李靖又朝黃龍叩拜,臉上是一片愧疚,他低啞着聲音說道:“掌教,對不起,我這個不肖弟子做錯了這麽多事情,很對不起太初教,對不起掌教的苦心,不僅沒有半點貢獻,還浪費太初教這麽多的資源!是弟子醒悟的太晚,成爲了太初教的罪人。希望這顆紫種移植入另外一個弟子體内之後,他能夠爲太初教多做一些事情,來彌補弟子的遺憾。”
“就算弟子摘除紫種之後能夠僥幸不死,那也斷了修仙之路,成爲了一介凡人,匆匆幾十年,幾乎是會眨眼而過,掌教,弟子懇求您,待弟子死後,能夠入英靈山!”
清風拂過,都好像帶了李靖的悔意,這一番話,令在場之人通通動容,看着陣法中的李靖,心頭漸漸有了不舍。
黃龍看着這樣的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
李靖說完這些話,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轉身朝向旁邊的孟笃,臉上帶了一些釋然,用一種過來人看開一切卻又悔之晚矣的口氣說道:“孟師侄,我就是因爲有了紫種,就以爲自己能通天徹地無所不能,就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卻忘了,太初教是一個家,裏面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希望你能夠以我爲戒,得到紫種之後,時時提醒自己,不要被力量操控,而是去掌控力量,爲太初教盡心盡力。”
孟笃年輕的臉龐是一臉堅定,甚至還帶着一點點緊張,聽完李靖的話之後,他輕輕點點頭,看着李靖的眼睛道:“師叔,我知道了,一定會事事警醒自己。”
碧竹子身子有些伛偻,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歲,他用一種頹然的聲音,歎息的說道:“李靖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李靖也歎息了一聲,略帶着笑意的說道:“堂主,不晚,不晚。我已經失去了一臂一腿,人都已經廢了,已經真的不适合紫種了。現在真的不晚,雖然這次弟子闖下的禍很大,但弟子心中也有慶幸,慶幸不是在弟子修爲更甚之時,闖下完全無法彌補的大錯,損害教派更大的利益,到了那個時候,才是真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