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劉明一下慘叫一聲,從三丈高的虛空跌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被奪了宅子,還被下了大獄!”秦浩軒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在翔龍國的地盤上,太初教的人不去欺負别人,那都是燒高香了!
今天,居然有人膽敢找太初教的麻煩!雖然隻是太初人的親戚後人!
秦浩軒有些不懂,師傅那可是自然堂的堂主,理應在凡間有偌大聲勢才對,爲何徐家會被區區一個芝麻大小的縣令欺負得這麽慘?
“既然這般,那你便帶我去縣衙走一遭好了。”
劉明剛剛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突然間被一隻健壯的手提了起來,随後身體一輕,一陣騰雲駕霧,整個人向大門外摔去。
天空不知道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将冬的寒意加深了幾分。
青石鎮的縣衙門口,幾個老衙役百無聊賴的探出頭,去看這一場冷雨。
陡然間,幾個衙役的眼睛,瞥向了大街口處,便似粘住了似的,再也挪移不動。
隻見細雨當中,那個劉明有些狼狽的穿着一襲長袍,臉色怪異,踩着小碎步向縣衙而來。
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個陌生的,帶着一點書呆子氣,又很是健碩的青衫青年人。
“什麽情況,劉明少爺怎麽破天荒的來我們縣衙了?”有衙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
這少爺自從知道逛妓院之後,已經六七年沒往縣衙這邊了啊。
“到時候,什麽都别多說,隻要将你伯父找來,按照我教你的說,懂了嗎?”劉明走在前方,他腦海裏面直接響起了秦浩軒的聲音。
雖然這冬雨很涼,但是劉明的心更加涼快。
他怕,怕極了。
他這才知道自己劉家根本是招惹了不該惹的人,那是神仙手段啊!
來之前,這神仙居然長出了巨大的光翼,一個閃爍就是千丈外。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劉明想什麽,這神仙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還能直接用聲音在他心裏對話。
當下劉明心裏面翻來覆去的,隻有一個想法——保住性命!
兩人一到了縣衙,早就有機靈的衙役搬來了凳子,讓劉明就坐。
“趕緊……趕緊将我大伯喊來,我有要緊事情找他。”劉明哪裏敢坐啊,身邊站着位神仙呢!除非瘋了啊!
“少年您坐啊!”衙役一邊對劉明殷勤,一邊對秦浩軒說道:“愣着幹嘛呢?還不站到一邊去?”
劉明打了個寒顫,很想一巴掌抽死眼前這個不長眼的衙役,居然敢對上仙這般講話?這是不想活了嗎?你想死,滾遠一點!别他媽連累老子好不好?
秦浩軒懶得在這事情上糾結,直接用靈法在劉明的腦海中傳音:‘坐。’
簡單的一個字跳出來,劉明噗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隻是這把平日裏坐起來很舒服的椅子,如今總感覺特别的不舒服。
秦浩軒沒有發出新的指令,隻是站在了劉明邊上,臉上又恢複了那書呆子的樣子,心中暗暗打算着待會怎麽問出師傅家人的下落,避免這縣官有什麽花花腸子,诓騙自己。
幾個衙役心裏面嘀咕,這傻少爺怎麽一來就要見縣太爺?太不尋常了。
不過他們知道,劉明脾氣大得很,也不敢有什麽違抗,當下就有衙役匆匆忙忙跑進了縣衙後院裏。
一會兒,一個矮矮胖胖,身上披着便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見過大伯。”劉明一看到那矮胖中年人,心裏面一個激靈,連忙湊了過去,臉上擠出笑容來。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要來縣衙見我?也不去後宅見過你嬸娘,你這孩子,還是那麽不懂事。”中年胖子瞥了劉明一眼,在埋怨的同時又看了那站在衙門門口處的秦浩軒一眼,問劉明:“這人是誰?”
“大伯,這人是徐家的遠房親戚,是個呆子……身上可是有寶貝,我将他帶來了,你盡管吓唬吓唬他,看看他身上還有什麽寶貝沒有。”劉明在保命的關鍵時刻,口齒居然變得利索了,按照秦浩軒事先交待的話和盤托出。
劉明将秦浩軒幻化出的琥珀夜明珠,偷偷塞到了這中年胖子劉福陽手裏。
“徐家的人?”
劉福陽心頭一緊,那徐家人已被他尋了個事,弄進了大獄裏,如果真是徐家人來鬧事,他也不怕。
劉福陽不禁打量了秦浩軒幾下,再看到劉明塞給他的那寶貝,不禁瞪大了眼睛,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這……琥珀夜明珠,可是無價寶!
劉福陽不禁笑逐顔開,心頭大動,贊許的看了身邊的侄子一眼,沒想到這侄子平日花天酒地,還有點頭腦在。
劉明一看劉福陽這模樣,心裏面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大伯的德性可不是一般的差,隻要這大伯表現得跟平常一樣,待會兒估計這神仙隻會去找這大伯麻煩了吧。
“你就是徐家的遠房親戚?”劉福陽冷冷瞥了秦浩軒一眼。
“見過縣老爺。”秦浩軒臉上露出幾分諾諾的樣子。
“既然是徐家人——”劉福陽拖長了音調,突然提高音調,大吼一聲:“——還不給我跪下!”
這一身大吼,中氣十足,官威凜凜。
跪下?
秦浩軒眉頭微皺,看了那邊的劉明一眼。
劉明心裏面咯噔一下,“演戲不能太演過了啊,不然小命不保!”
“大伯……這厮身體不好,下跪、上夾棍那一套就免了吧?早點讓他交出更多寶貝才是正事!他現在來了縣衙,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劉明湊到劉福陽耳邊,嘀嘀咕咕。
劉福陽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反正這徐家人已經進了縣衙,到手的羊羔還怕他跑不成?
“那個……那個誰,既然你是徐家的親戚,那正好,一并壓入大獄裏。”劉福陽在案幾後做好,擺出了十足的官威,沖秦浩軒沉聲道。
果然!
秦浩軒确定了徐家人還在大獄沒有死掉,便安心下來,反嘴問了一句:“我徐家人犯了哪條王法,爲何會被你下了大獄?”
“嗯?”劉福陽陡然察覺到,面前的青年氣勢上有一絲不尋常起來。
但是這裏是青石縣縣衙,他可不怕發生什麽事情來,況且他也已被劉明拿出的那一枚琥珀夜明珠蒙蔽了心神,滿腦子就是想着如何從這徐家親戚身上敲詐出更多的東西來。
“你們徐家人,勾結江洋大盜,盜取我縣衙庫房的庫銀。那庫銀,都被我們縣衙捕快從徐家後花園裏挖掘出來了,證據确鑿。你來得正好,既然你也是徐家人,肯定是一夥的!”劉福話音一落,眉頭緊鎖的說道:“本官跟你講的着嗎?來人給我拿下!”
秦浩軒頓時明了了對方的陷害手段,既然這縣官如此,那中間恐怕知府最少也是查人不明了。
“我以前隻是聽過狗官,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狗官,勾結江洋大盜?”
青石縣天高皇帝遠,劉福陽在這裏可謂是一手遮天,橫行霸道了多年。
整個青石縣,誰見了他不是戰戰兢兢?現在被秦浩軒一口一聲“狗官”,叫得火冒三丈。
“還愣着作甚!給我把人拿下!”劉福陽咆哮了起來,沖幾個衙役使了眼色,那朱紅大門便被人一下關上。
“當官當傻了吧你?本座至今如此淡定,你便沒有想過是爲何?”秦浩軒搖頭歎氣,同時慶幸太初選自己修仙,若是不然……自己怕也隻能任由官員拾掇。
隻是,秦浩軒不是很明白,爲何這些人敢動師尊他老人家的家人?那可是太初教自然堂堂主的存在。
誰給的這個縣官的膽子?秦浩軒越發的好奇,開口說道:“我徐家可是出過仙人!等我們仙人老祖回來,難道你不怕全家禍事?”
“仙人老祖?”劉福陽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胖臉放光,有一絲猙獰:“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害怕的樣子嗎?”
劉福陽眼中得意,嘴角輕輕一曬:“什麽仙人老祖,早就死了吧!本官觀察過了!仙人之家福萌子孫,三不五時顯現仙迹,倒是敬畏。你們徐家?這麽多年,也沒有看到什麽仙蹤嘛,嘿嘿,仙人……死了的仙人還怕什麽。”
秦浩軒多少有些意外,本以爲這縣官背後有着什麽仙家的力量,或許是什麽殘餘的散仙,那自己也可以順便滅了那散修,免得在翔龍國内生事,沒想到居然是這縣官自己猜出來的。
“本座既然知道了一切,那你也便别再做這父母官了。”秦浩軒手指輕輕用力,那琥珀夜明珠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琥珀夜明珠号稱比金剛石還要堅硬的存在!居然被一捏便消失了!這如果不是民間戲法,那隻能是……
劉福陽從縣太爺的椅子上跌落到了地面,周遭的衙役這一刻也都聰明了,很快猜出了其身份。
噗通、噗通,整個縣衙大堂一片跪地聲。
“怎麽……難道這人是……”突如其來的異變,讓劉福陽一下子懵了,癱在地上,感覺到秦浩軒身上傳來的一股股如山威壓,他腦海裏猛然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來的人是——神仙?
不過他沒來得及多想,頭頂就傳來了淡漠的聲音:“翔龍國的吏治,該整頓一下了。你這狗官就做第一個好了……”
秦浩軒徹底明白了徐家家宅被占的來龍去脈,根本懶得繼續虛與委蛇下去,舉起兩根手指頭,看了劉福陽一眼,并指如刀,橫空掃過去。
隻是虛虛的一掃,空氣被劈斬開,有刀型氣勁飛掠。
剛剛還嚣張無比的劉福陽,突然間沒有了動靜,隻是嘴巴可笑的張開一般,似要說些什麽,眼睛裏的狠戾神情尚未退卻——
脖頸處,一道血線擴大。
咔擦一聲響,頭顱咕噜、咕噜的,跟皮球似的滾落。
脖頸處這時候才有沖天熱血,噴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