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稍微做一番比較就會知道,跟着秦浩軒能有什麽前途?一個弱種弟子,就算現在能靠着狗屎運風光一二,時間一長,必然會被他張揚遠遠抛在後頭。隻要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會在他張揚和秦浩軒之間,做出明智的選擇。
另外,自然堂跟古雲堂比起來,就好比一個矮子跟巨人。古雲堂的實力,是自然堂千倍深厚。
對于仙苗境四十葉的弟子來說,目光都是集中在攀登上仙樹境的高峰;隻有大量的天靈地寶供給,才能夠支撐起這修練過程。區區一個自然堂,别說什麽天靈地寶,每個人能得到的靈丹都少得可憐。在這種堂裏待着,沒有什麽前途。
“也不知道秦浩軒是用什麽手段,将這群人誘進自然堂的。想來他們在萬應戰場裏消失的兩年,也隻能矮子裏面挑将軍,跟着秦浩軒了……不過秦浩軒能跟我比嗎?論資質,灰種遠勝弱種;論實力,我現在已經仙苗境四十五葉,秦浩軒不過是三十三葉。跟着我,顯然日後的發展肯定比跟着秦浩軒強百千倍啊。”
“恐怕隻要我往那一幹灰袍弟子面前一站,稍微拿出幾顆上品靈丹,這群鄉巴佬眼睛就要發直了,還不搖着尾巴求我帶他們去古雲堂……”
張揚在心裏面仔細分析着自己跟秦浩軒的差距,越想越得意,簡直意氣風發。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當自己拉光了那一幹灰袍弟子,秦浩軒究竟會是怎樣哭喪的臉。
想到得意處,張揚臉上浮現出病态的紅暈。
自然堂底子薄,山峰上靈氣遠遠沒有其他堂所在的山峰靈氣那麽濃郁,就連住的地方環境都很差,隻是一些簡單的青磚黑瓦房,矗立在靠近附近瀑布的竹林間。
這地方,張揚昔日随古雲子來過幾次。一下仙雲車,張揚步履輕快地向自然堂一幹弟子所居住的地方走去。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事情發展跟他想像中的似乎不一樣。那群灰袍弟子,正在房間裏修行。當他一靠近,明顯看到許多瓦房裏的靈氣似有一陣波動,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當張揚臉上挂着笑容,來到第一間瓦房,尚未靠近,隻見裏面一名灰袍弟子一擡手,幾縷流光射出,“啪啪”兩下,門窗頓時全部關閉,張揚狠狠吃了個閉門羹。
張揚臉上笑容僵住,感到有些驚訝、有些尴尬。
“應該是湊巧、湊巧,裏面的人肯定不知道是我這灰種弟子親至……”搖搖頭,臉上又擠出一絲笑容,向下一間瓦房走去。
不料這一次,居然同樣是“啪啪”幾聲,原本敞開的門窗,居然都被人用靈氣關上。張揚的臉色陡然變得異常難看。如果說第一次還有可能是巧合,這第二次,還能是巧合嗎?這未免也太巧了。
原本将要暴怒的張揚,腦海裏猛地閃過了古雲子那張陰沉的臉,本來快要氣炸的心,也一下子強行平息怒火——這次将古雲子師父得罪太狠了,總要争取一點表現。
“或許,還是巧合吧……”強行說服自己後,張揚強顔歡笑,繼續向其他房間走去。
“啪啪——啪啪——啪啪——”
張揚一路走過,沿路都是一片關閉門窗的聲響。當最後一間房門關閉,饒是他在心裏提醒自己幾萬次“不要發火、不要發火”,臉色已是陰沉如水。
更火上澆油的是,房間裏還傳來一聲冷哼:“我在修練,外面的人休得聒噪!”
張揚一聽這話,肺都要被氣爆了。他可是張揚啊!灰種弟子,天之驕子!在古雲堂裏,一些弟子想要當他的小弟,還會被他挑三揀四一番,動辄打罵,就算這樣,前來眼巴巴欲當他小弟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
張揚骨子裏早就習慣了被人高高捧在天上的感覺,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得眼巴巴去看一幫灰袍弟子,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吃了閉門羹。而且還是足足七十一次閉門羹!
他想要發火,被人如此無視當成空氣,甚至覺得他“聒噪”,還是有生以來破天荒的第一次。
可一旦發火,或者大打出手,師父交代的事情就搞砸了。那樣一來,他跟師父的關系就會徹底鬧僵——他可是清楚記得,臨走時,古雲子眼睛裏那貪婪的光芒,這光芒絲毫不亞于昔日古雲子從一幹弟子當中,将他争到古雲堂時的目光。
張揚臨走時曾對古雲子誇下海口,現在隻感覺一陣陣頭大,騎虎難下。
“這幫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若非師父有交代,老子直接把你們拿回去!”心裏面憤憤地想了一陣子,張揚又破天荒的硬是擠出笑容,耐着性子,再去輕敲那些緊閉的門扉。
一邊敲,張揚心裏一邊滴血。他是個灰種弟子,他在太初教被視爲明日之星,未來注定不可限量;現在,卻卑微地去敲一些灰袍弟子的門。若是在從前,這些灰袍弟子想要給他當小弟,他都看不上眼啊。
而讓張揚更難受的是,這一次,他依舊沒有敲開任何一扇門,反而再被人多說了幾聲:“聒噪、滾開!”
張揚握緊了拳頭,眼睛裏浮現一絲煞氣。他正想要沖進其中一間房間,将裏面的人強行拉出來,痛扁一頓──這時候,整面瓦舍裏足足升騰起七十多道浩蕩氣息,每一股氣息,都是仙苗境四十葉以上的修仙者所發出。
這七十多道氣息組在一起,如山如海,龐大的威壓,令張揚呼吸爲之一滞,這才想到這些人在七丈淵戰場上,沖殺時展現出來的手段,心裏又有些發顫。
張揚毫不懷疑,如果他真沖進去,将一名仙苗境四十葉的灰袍弟子揪出來,其他的灰袍弟子一定會動手——畢竟這裏是自然堂,不是古雲堂。
“居然敢這樣對待我一個灰種弟子,居然……”張揚握緊拳頭,徹底憤怒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畫,纡尊降貴來招降這幫子灰袍弟子,居然會是這麽尴尬的結果。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走了,一定要再想個辦法。我……我可是灰種弟子!”張揚在心裏面虛弱地喊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院落門口有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那人一進來,便看到張揚的面孔,先是微微一愣,繼而轉過身,忙不疊地走出去。
張揚目光銳利,一下就看到那要離去的人,不正是赤九嗎?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果說張揚在自然堂裏面,還有跟誰處得最好的話,毫無疑問就是赤九了。
赤九從前就是古雲堂的人,其實現在也還是古雲堂的人,他是古雲堂長老赤煉子的得意門徒。昔日張揚以灰種弟子之姿加入自然堂,也曾經得到過赤九的熱心照顧。
隻是自從赤九被赤煉子安排到秦浩軒身邊,張揚就開始不自覺地疏遠了赤九。當然,赤九也在疏遠張揚。後來兩人碰面時,往往都是視而不見。
不過這種刻意的視而不見,不包括此刻。一見赤九想要離開,張揚毫不猶豫地丢出了一張神速符,地面距離像是在他腳下縮短,整個人化爲一道流光瞬間追上了赤九,十分熱情地将赤九攔住。
“赤九師兄,好久不見。”
“唉……張揚師弟,好久不見……”赤九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狗屁的好久不見,昨天、今天不是都見過嗎?自從認清了張揚貪婪自私的小人面孔,自從秦浩軒跟張揚交惡,赤九已經十分自覺地刻意避開張揚,根本懶得搭理面前的小子。
當然,張揚從來就對他這位往昔幫過忙的師兄視而不見,這也是讓赤九不想見到張揚的一大原因——張揚這小子壓根就是白眼狼。
“師兄,聽說你在萬應戰場的魔域失蹤了兩年之久,師弟我可是日日夜夜都爲你擔心,實在是萬分想念啊。”張揚幹脆抓住赤九的手,十分熱情地搖晃起來,彷彿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赤九頻頻在心裏面翻着白眼,在心裏罵着,臭小子有夠虛僞啊。明明在七丈淵戰場上,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現在掉過頭來,倒是對他“萬分想念”了。不愧是古雲子師伯教出的弟子,有夠無恥。
赤九跟秦浩軒關系不錯,跟那幫仙苗境四十葉的灰袍弟子也是打得火熱,在裏面頗有聲望。故而在張揚眼裏,認定赤九無疑是能夠幫自己說服那幫仙苗境四十葉弟子的最佳中間人。
從握緊赤九的手開始,張揚就沒有放開過——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哪能随便放棄。
張揚難得拉下臉面,滔滔不絕地從認識赤九的第一天起,一直說到赤九消失之後,他如何如何擔心,焦急地召集人馬前往萬應戰場救援等等。
赤九哪會相信張揚的連篇鬼話,聽得想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