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煉子管這個叫做:信念。
有些人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有些人可能幾年的時間,甚至幾天的時間便能夠培養出相同。
張狂入太初不足數月時間,便對太初有了認同感,秦浩軒則是運氣的遇到了自然堂,赤煉子暗暗感歎每個人的人生際遇真是不同,他雙手在空中畫了一道符文,猛地打入混天梭當中。
“嗡——”
混天梭的靈光再次爆發,倏地向遠方高空急速破空而去。
周天生冷冷盯着飛遠的混天梭,目光裏冰寒一片。雖然他一直沉默不語,但周圍的人也都不敢說話,誰都能感覺到他壓抑的那股火山般的憤怒,誰也沒有膽在這個時候去惹怒周天生。
還有不少人,卻是在心中大爲佩服——秦浩軒這家夥,消失了兩年之久,一出來還是跟從前一樣勁爆。先斬殺了強大無匹的荒物,又大大得罪了護法周天生。這兩件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轟動太初教啊。
“這個秦浩軒……”張揚有意無意的走近道周天生身旁低聲說道:“還是跟以前一樣,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一點都不顧太初的大局。還好是個自然堂的代堂主,若他真的是堂主了,那恐怕掌教都管它不住了吧?”
張揚的話傳入耳朵裏,周天生不自覺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張揚的話,自己剛剛雖然确實有些過分,但秦浩軒目無尊長這一點可是真真正正坐實了的,便是掌教偏愛于他,這次回去也要跟掌教說道說道。
“隻是……”張揚又搖頭歎氣,低聲的自語:“這秦浩軒也是爲了着急回去看自己的師父,雖然做法過分了些,卻也是他尊師愛師,說起來算是情有可原。璇玑子堂主可能時日無多,這秦浩軒年紀輕輕便要執掌一堂,也是難爲他了……”
周天生越發的感覺這張揚灰種很是順眼,處事說話很是公道,即便秦浩軒的血衣隊對他張揚如此不友好,張揚卻還能如此一碗水端平的爲其考慮,灰種的資源讓他有了灰種應該有的氣度跟高度,回頭要跟掌教好好誇一下這張揚。
“這個堂主的作爲,秦浩軒适合嗎?”
張揚身邊的人說話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周天生聽到,當然……那人的話看似到更像是在問張揚本人。
“休要亂說!自然堂之事,乃是自然堂的事情,外人豈可插嘴?”張揚的臉色一沉說道:“我們做好自己便是,自然堂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插嘴。”
“自然堂之事,便不是太初之事嗎?秦浩軒雖然優秀,但畢竟年輕,做事不周全。剛剛他對周護法的事情,便足以看出目前還難擔大任。做個副堂主都夠嗆吧?便是真将其培養,也該從一個堂的執事開始吧?這樣直接拔到高的位置,我不覺得好。”
周天生聽得微微皺眉,作爲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怎麽能夠不知道張揚身邊這些小孩子在做什麽,不過是想借自己的力量,去做他們說的事情,阻止秦浩軒做自然堂堂主之位。
如果是放在往常,周天生會先教訓這個想要拿自己當傻瓜的太初弟子。
隻是,今天……周天生也覺得雖然被人當刀給使了,但畢竟說的這話也确實在理,這秦浩軒确實是可造之材,但必須得好好打磨打磨他,讓他知道知道,不要自以爲自己手裏有點力量,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妄論教中代堂主,你!去面壁半年!”周天生雙眉到豎,面色生厭的對張揚身邊弟子說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評論一堂之主?張揚,管好你的人!”
張揚先是對周天生抱拳彎腰行禮,随後轉身對手下投去贊賞的眼神,這裏的人誰也不傻,張揚更是不傻,隻是遇到秦浩軒的時候,因爲嫉妒讓他經常過度激動,但不代表他傻,他還是可以看得出周天生雖然罰了自己的手下,卻也被手下給說的動心了!若無意外!秦浩軒想做堂主這件事情,恐怕近十年是沒得機會了。
“張揚,你很好。”周天生欣賞的看着張揚說道:“身爲灰種,卻并沒有因此過度驕傲。雖然也有些狂氣,但那是年輕人該有的。日後修仙路上若有不懂,可随時前來向本座詢問。”
張揚連忙雙手伏地磕頭行大禮,心中更是高興,這護法乃是太初修行很高之人,若有其做指點,自己在修行之路上會少走很多彎路。
随着修行日漸精神,張揚越發的知道,身邊有位高人做指點是多麽重要,同時更是羨慕三大紫種,他們可是有不懂的都能幾乎随時去問掌教真人,那可是太初教第一戰力的存在!
周天生見張揚如此聰慧懂事,心中的抑郁也稍稍舒緩。
“起來吧,将那些還沒殺絕的散修盡皆殺光。”周天生沉聲說道:“這次務必要讓周遭皆知,犯我太初必亡!”
……
混天梭撕裂空氣,在九天罡風之中,一路上風馳電掣。
秦浩軒眼觀鼻、鼻觀心,端坐在混天梭裏靜心修行。赤煉子看着秦浩軒,心中大爲感慨。秦浩軒明明應該心亂如麻,又惹上了周天生護法這大仇敵,可竟能說修練就修練,很快進入玄之又玄,古井無波的境界。
這份道心,實在是萬中無一。難怪此子雖弱種,兩年前就一直能穩穩壓住紫種的風頭,不僅是秦浩軒運氣好,他這份道心,簡直堅定得可怕。赤煉子從前可沒有聽說過太初教有這樣道心堅定的修仙者,在太初教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而且雖然秦浩軒此刻隻是仙苗境三十三葉,跟其他三位達到了仙苗境四十九葉的修仙者比起來遠遠不如,但如果真正論起戰力,秦浩軒卻能輕易碾壓,這大道對他是福也是禍,回頭要跟他說道說道這個事情,同時也找掌教真人幫忙,畢竟小小年紀,小小修爲,過大的機緣可能會壓制的他難以提升修爲。
“秦浩軒,你以弱種之資,還能走多遠呢?璇玑子堂主看人的眼光,真是不錯……”赤煉子凝望着秦浩軒堅毅的臉龐很是好奇。
混天梭沉浮在雲海中,随着赤煉子的全力催動,撕裂開肉眼可見的空間通道,一路上速度越來越快。
漸漸的,遙遠的山脈變得清晰,一波波無垠綠濤随着起伏的山脈,出現在衆人面前。一座座或秀美、或險峻的奇峰異嶺,形成了四面龍蛇拱衛的風水大勢,其中的一座座山峰上,靈力蕩漾、瑞彩千條、霞光萬丈,一派仙家氣象。
“終于回來了……”馬定山的眼眶不自覺的濕潤了。
兩年了,足足在純陽仙王古墓的奇異空間裏待滿兩年了。那兩年提心吊膽、日夜戰鬥的生活,令他們加倍想念太初教這些熟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現在再次看到這些山峰,怎麽能不激動?
其他灰袍弟子也一個個激動難耐,不過衆人在激動之中,還有一絲絲的興奮和衣錦還鄉般的驕傲。想當初他們出了太初教,入萬應戰場裏跟魔族戰鬥,不過隻是仙苗境二十葉左右的修仙者,現在卻一個個實力突飛猛進到仙苗境四十葉。想起來,恍若一場夢。
秦浩軒也睜開了眼睛,目光凝望向其中一座山頭——自然堂所在的那處小小山峰。
師父,我回來了!秦浩軒握緊拳頭,不禁激動起來,眼睛裏氤氲了一層薄霧,往事在腦海裏如潮水翻湧。
那位循循善誘的慈祥老者,那位在自己仙種滅絕生機,苦苦四處尋求良方妙藥,對自己不離不棄的老者……
“師父……”秦浩軒溫潤如玉的臉龐上,有化不開的愁情。
混天梭發出道道七彩毫光,一進入太初教的山門,便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特别是在一幹奇秀的群峰當中,自然堂所在的山峰上,自然堂弟子注意到那進入了門派,向這裏駛來的巨大物體,正是混天梭。
混天梭在幾年前就由黃龍掌教賜予自然堂的代堂主秦浩軒,作爲代步所用。這一點,自然堂上上下下都知道,曾經與有榮焉。但是自從代堂主秦浩軒失蹤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到混天梭出現在自然堂的山峰上。
此刻再次看到威勢無比,足足有十多丈樓船般高的混天梭,自然堂的弟子們心頭不由浮出了巨大的驚喜。
難道,難道是那個人回來了?
此時的自然堂,跟幾年前秦浩軒仍然在時的自然堂比起來,多了一種暗沉沉的暮氣。上上下下的自然堂弟子,幾乎都是灰袍居多,偶爾有幾名褐袍、青袍的高階弟子,在人群中已是鶴立雞群,夠顯眼了。
堂門前的地方,從前種植了修竹、藤蘿、菊花、蘭花和一些靈藥的藥田,已被整出了一大片足足有百畝的空地。牆壁上靠着一捆捆捆綁整齊的靈幡等物品,随着山風撲簌搖曳的靈幡,一如現在自然堂這些弟子臉上的哀容,蒼白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