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宛如無數的噴泉爆發,每一朵道花之中都釋放出一門仙靈道法。
在虛空中化爲張牙舞爪的青龍、威嚴的神靈巨手、轟隆的雷霆閃電、碧青青巨蟒般的靈性蔓藤……
每一種道法給人感覺都足夠毀天滅地,震蕩得空間嗡嗡鳴動,全部轟向了那離火老祖。
道果境修仙者一出手,便震懾得下方戰鬥的修仙者們心神顫抖,紛紛望向天空上的戰場。
乖乖,那青龍可是真正的帶着真龍氣息的東西,那神靈巨手,恐怕百來隻仙苗境四十葉的強者都沒有如此威勢吧……
離火老祖,要死了!一瞬間,許多人心裏面不由自主的升起那股念頭。
根本無從閃躲,足足有一百多道強悍無匹的道法,瞬間爆發。将離火老祖包圍中央。
就在這時候,離火老祖将心一橫,圍繞在他身邊的四柄火鴉飛劍全部收回了身體當中。
他身體那火紅色的道袍,突然間大放光明。
道袍上無數的符文遊魚一般鑽出,不斷釋放出層層疊疊,仿佛金剛琉璃罩般的靈光。
每一片靈光之中,都有符文在迸射出靈光,組成了細密無邊的,猶如一層層的金光罩。
“離火三千鏡光罩!”
一看到那罩子,秦浩軒心頭一震,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這……可是好東西啊,是一件罕見的防禦性法寶!
這東西,傳說當中是仙古時代一位修煉火系道法的真仙所有,足足煉化了八百年,用了無數的珍貴材料才煉成。
隻是在仙古時代後期,一次昏天暗地的仙魔大戰當中,那火系真仙隕落在南海一帶。他一身的寶物,連同那“離火三千鏡光罩”也消失了。
沒想到,離火老祖在南海多年,居然将這防禦法寶都找到了。難怪他昔年自稱“離火老祖”,也難怪他這次有如此膽氣,敢坐鎮通天觀對抗太初教,原來是仗着有底牌。
“若是有這等防禦性寶貝,恐怕就算周天生護法出手,也一時間打不碎離火老祖的防禦,拿他沒辦法。”秦浩軒心頭暗忖。
突然間,他神識敏銳的察覺到,那離火老祖身上的離火三千鏡光罩似乎有些不對勁,一些地方釋放出來的光罩陰晦暗沉……
“啊,那仙家法寶有損,大概實在仙魔大戰中受了傷害……這下子,看來周天生護法依舊是穩操勝券。”
在場上,除了秦浩軒跟赤煉子等幾人,無人能觀察到那離火三千鏡光罩有損。
散修、太初教雙方都有些忐忑,各懷心情。
轟轟轟轟!
一道道驚天道法,如雨砸在離火老祖身上的離火三千鏡光罩上,那鏡光罩不斷發出“咔擦、咔擦”,瘆人的聲響,上面的符文仿佛一顆顆星辰般速度湮滅。
終于,在一道青龍靈法撞擊上去後,一瞬間便撞碎了足足百層光罩。
原本就有殘損的光罩,在前赴後繼的靈法轟擊下,開始不斷的熄滅、破碎。
到了最後,一道神靈巨掌,猶如巍巍峨峨的高山從天而降,狠狠擊打在離火老祖的法寶上面。
離火三千鏡光罩終于徹底黯淡下去。
噗,離火老祖在靠着有殘缺的法寶防禦那驚天動地的道果境道法,終于有了後遺症。
那些道法的沖擊力,依舊有不少通過法寶的殘損地帶滲透了進去。
此刻他全身每一寸皮膚都龜裂開來,露出了絲絲縷縷,散發出濃烈藥香的血液來。
“連本命精元都被打了出來,這下子,離火老祖不死也要受重傷。”秦浩軒心頭大快,目光卻盯着那離火老祖身上披着的寶貝。
在他旁邊,羅金花不免歎了口氣:“可惜了,那‘離火三千鏡光罩’,現在就跟廢品差不多了。許多符文都被打碎,估計連法寶性靈都不能修補了……”
可秦浩軒卻不這樣想。
“這可是好東西,這樣的法寶,連離火老祖都沒有修補好,還有損害……這一次又受損了……在外人看起來,是不能修補。可我的龍鱗仙劍裏面,有很多仙靈兵氣,這些兵氣加上其他的靈石和奇異金屬,修補一番,絕對可以讓将這法寶修得七七八八……”
離火老祖全身披血,身軀搖搖欲墜,死死盯着面前的道果境修仙高手,周天生。眼神竟十分古怪而詭異。
對于他這奇異眼神,周天生渾不在意——這離火老祖已被他用道法廢了大半,根本不用擔心。
他黑炭樣的臉上有種特别的自信神采,睥睨四方,有種智珠在握的暢快。
居高臨下,俯瞰下面奄奄一息的離火老祖,仿佛在看着待宰羔羊,聲音快意,目光裏充滿了嘲弄和戲谑。
“我藏身混天梭中,就是等待你這種人物。才一直沒有出手,就怕你中途跑掉,總算是沒讓我白等一場。現在你成了廢物,你們這幫子通天觀的散修們,一個都别想走!”話語張狂肆虐,帶着濃烈殺氣。
“哈哈哈,殺光他們!”最後一句話,周天生仰天大笑。
下方太初教衆人,聽到周天生這霸氣四射的話,無不熱血澎湃,戰意高漲。
“殺光我們?”聽到這話,離火老祖渾身一顫,臉色慘白,又情不自禁的望了那漆黑的散修本陣營帳一眼。
他心中大爲後悔,爲什麽、爲什麽會答應那個人前來這裏坐鎮?都怪自己一時間貪念作祟。直到此刻,那應該坐鎮的那人,還沒有來,很顯然,自己是被騙了……
戰場上的其他地方,通天觀的散修們也都是心神大亂,被士氣大漲的太初教衆人窮追猛打,連連敗退,已露出頹勢。
其中張揚所在的前鋒營,無疑是追殺得最爲兇猛,風頭最盛。
刷——
靠着一張珍貴的遁地符,張揚從地下鬼魅般鑽出。
一道珍貴的七品雷霆符化爲一道五張多長的雷劍,閃耀出刺目光線。
趁着面前那對戰的仙苗境四十五葉的鐵面散修,心神被天空上戰場所吸引,竟一下偷襲成功,斬下了面前散修的頭顱,心頭大爲快意。
他一眼瞄向另外一個散修,那散修竟吓得蹬蹬瞪後退幾步,臉色驚恐,随手丢出了一道靈符,裏面迸射出一股狂風,裹挾着他向河流對岸狼奔豕突。
“還想跑!”
張揚打出一道靈符,虛空中化爲嗖嗖劍雨,鋪天蓋地向那逃跑的散修沖殺過去,後發先至,瞬息間将那人紮成了刺猬。
其他太初教隊伍,同樣殺得十分爽利,沖入潰散的散修陣營裏,如同虎入羊群,
一股股的散修,開始是漫山遍野的被到處追趕。
……
赤煉子也沖入了人群當中,本命飛劍猶如鎖魂使者,一路過去,一路付屍。
仙樹境修仙者和仙苗境修仙者的差距,有若天淵。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緻。
隻要赤煉子沖過去的地方,散修們就吓尿了,慌忙逼退。
看着下面不斷沖天而起的血光,不少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散修們,已潰不成軍,被斬殺當場。
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道,黑褐色的血漿将地面都浸泡得粘稠無比。
周天生素來古井不波的黑炭臉龐上,牽動出一絲笑容。
“大局已定。”
站在戰場上,看着那些狼奔豕突,四處敗退的散修們,秦浩軒淡淡一笑,看來自己剛才确實是想太多了。
這裏的山水大勢雖然險惡無比,但似乎并沒有被人利用。
念頭剛轉了一半,突然間從高天之上刮來了一股怪風。
風勢浩蕩,漆黑森然,竟充滿了濃濃的血腥氣味。
在偌大的戰場上方,一具具屍體上盤旋不定。
一縷縷猙獰扭曲的死氣,尚帶屍體殘存的意志念頭,從屍體裏散逸出,竟然都被那黑風吸納,旋即整個黑風沒入大地深處。
突如其來的黑風,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除了秦浩軒勉強了解鬼神大道,對于死氣、陰氣十分敏感,如此喧嘩、激烈的戰場上,幾乎沒人注意到這股黑風。
“剛才那股風是怎麽回事?”剛剛壓抑下内心的不安,突然間又鑽了出來,秦浩軒莫名打了個寒顫。
“嗯?”
他赫然又發現,周圍的空間,突然間光線扭曲起來,山水仿佛都在瞬間有了某種奇異的變化。
山峰在扭曲的光線裏,變得更加孤削、猙獰,水也變成了渾濁不堪的惡水。
一縷縷、一絲絲的黑氣從草皮地縫裏,不斷缭繞上升。
剛剛四處奔散的散修們,突然間紛紛被黑氣所圍繞。
那絲絲縷縷的黑氣,如同細小的絲線從毛孔、從鼻子、耳朵,任何一個有空洞的地方鑽進了他們的身體。
一群散修頓時呆呆愣愣,不約而同望向了天空。
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陽光燦爛的天空,居然被一團不知道從哪裏飄來的血雲所籠罩。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詭異不祥的慘紅色當中。
“……這……不祥之兆……”羅金花聲音有一絲不安。
她跟在秦浩軒身邊,并沒有追擊那些散修——現在散修們不過是砧闆上的魚肉,追了也隻是砍下他們的腦袋,多賺點門派積分。身爲百花堂的傳道師姐,她根本不屑如此。
秦浩軒卻是眉頭緊皺,體内的鬼神大道湧動,一道道漆黑的符文真意四方彌漫,敏銳的察覺到了周圍的死氣越來越盛。
仿佛有一團什麽黑暗兇獸,在冥冥中湧動。
“失算了……竟然讓這陣法啓動了,還是用一種陰毒法寶做的陣眼投影!”突然間一個幽幽的聲音,陡然在秦浩軒身邊響起。
“這聲音是……”秦浩軒心頭一震,回頭一看,臉上閃過狂喜之色。
“這幾天去哪裏了?”秦浩軒給了失蹤數天的刑胸口一拳說道:“還以爲你跑了!”
此刻的刑看上去起色不大好,眼眶深陷,雙眼無神,頭發幹枯,面容肮髒,仿佛是多年沒睡醒似的。
看到秦浩軒驚喜的神情,刑卻是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
“那天你閉關之後,我結廬而居,領悟你談講過的那些仙王大道。突然間跟這方的天地有所感應,察覺到這裏有一股充滿暴戾、殺伐的氣息,就慢慢循着那氣息找到了這裏。然後混入了這群散修裏,結果發現他們都已經被人下了‘屍魂邪術’,精血都在蓄養屍魂……”刑的話語裏,有一絲沮喪。
屍魂邪術?
秦浩軒一愣,這邪術他壓根就沒有聽說過,詢問的目光看向刑。
“屍魂邪術,根本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邪修創造的。而是幽泉魔界裏,一個精通屍傀之術的魔界強者所創造,就算是在魔界,都算是一種兇殘惡毒的禁術……”刑依舊眉頭深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秦浩軒看刑說得如此鄭重,就算不明白,也知道這邪術一定十分強大,而且難搞。
“那你爲什麽不把這邪術破解掉?”秦浩軒不禁疑惑,以刑的性格,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可是經常幹的。
“我确實有過這個心思,可惜邪術已經跟那幫散修身體仙種糾纏在一起,已融入了精元氣血裏,就算殺掉他們都解除不了。我調查了這麽多天,隻是想看看施展這邪術的家夥,究竟是誰,到底有什麽目的……”
刑說話的當頭,突然間臉色又變了,望向不遠處一個呆呆愣愣的散修。
“那術,要開始發作了……那個瘋子,究竟是要幹什麽?”
秦浩軒這時候也察覺了不對,周圍的死氣、陰氣,已經跟風水大勢,連同天空中的那血雲已經連接成了一片。
冥冥中那種湧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兩千多名散修,突然間一個個靜止不動,詭異的一幕,讓太初教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安。
不過仍有一些太初教弟子利欲熏心,看到散修呆呆愣愣的不動了,心頭大樂,直接抽出長刀,刷拉一聲,将頭顱幹脆利落斬下。
劈斬下來之後,剛剛将那頭顱抓在手中,突然間那太初教弟子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