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另外一處篝火旁很特别。
這處篝火圍攏的隊伍,正是那一支破破爛爛,跟乞丐似的灰袍弟子,也正是秦浩軒坐鎮的地方。
經過跟周天生的一番沖突,秦浩軒強行按捺住了對師傅的想念,全力爲明日大戰做準備。
幸而跟随了他兩年,這群太初教灰袍弟子也乖覺。
他們一個個都能感覺到其他篝火附近的太初教弟子詭異目光和議論聲,倒是沒有任何想法。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靜修起來。
這是他們在絕陣兩年裏,養成的好習慣。在那種步步殺機的環境下,隻有拼命修煉,才能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出來後,他們也是争分奪秒的修煉,已經養成了習慣。
秦浩軒眉頭微皺,心裏面思緒有些紛亂。雖然跟周天生一番交鋒之後,因爲師傅璇玑子的話,他暫時選擇了繼續跟随大部隊,但心中對于師傅璇玑子的傷勢,依舊有些牽挂。
“不對,大戰在即,可不能分神……若道心有紊亂,到時候一個疏忽,被強者偷襲,後果不堪設想……”秦浩軒陡然察覺到自己的道心,居然有了一絲絲的動搖。
雖然這動搖幾乎感覺不到,隻是蛛絲般的縫隙,卻依舊讓他心裏警惕。
修仙者若是道心動搖,可是大忌諱,輕者數日修爲停滞,重者道境倒退都有可能。
他不敢有半分松懈,仙葉上盤膝坐着的純陽仙王氣息開始口誦一波波的大道真言。
如同一波波的清泉,從秦浩軒道心上洗滌過去。
一會兒,浩蕩的大意志,大道境,終于将那一絲縫隙愈合完畢,那道心再次恢複到純潔無暇,剔透晶瑩的境地。
嗡嗡嗡——
秦浩軒繼續沉浸在大道真言當中,皮膚裏面的髒腑、肌肉都在散發出點點的金黃光芒,一點點洗滌着、沖刷着……
“秦浩軒堂主。”
突然間附近有三五個人急匆匆走了過來,在秦浩軒三丈遠的地方站定,沖秦浩軒熱切的呼喚道。
畢竟秦浩軒早就被馬定山等人的護衛隊保護在核心位置,平常人根本不能靠近三丈内。
尚未睜開眼睛,秦浩軒就通過神識力量在近距離内感應到了這五人的樣貌。
爲首的一人,居然是他在七丈淵戰場上,曾經從散修手中救下來的嶽小龍,在嶽小龍身後,還站在四個褐袍太初教弟子。
這四人秦浩軒都認識,都是他們在前些日子從散修手中就出來的太初教弟子。
“你們來這裏幹什麽?你們不是應該在夏明長老的右翼陣營裏嗎?”秦浩軒不由奇怪,一下睜開眼睛,裏面爆射出點點懾人精芒。
對面的嶽小龍等人,跟他目光一碰觸,隻覺得整個心神仿佛都要被吞噬進去,不由心頭一慌,忙不疊的挪移開眼神。
“這……好懾人的眼神,這目光的威力竟比夏明長老都要懾人,仿佛整個靈魂都要迷失掉……”
嶽小龍不禁心中震驚,卻更加堅定了自己前來的決心。
其他幾個太初教褐袍弟子,心思竟跟嶽小龍差不多,震驚之後,臉上反而更加歡喜。
“秦堂主,我們願意加入自然堂,還請秦堂主多多擔待,收留我們。”嶽小龍等人突然間一齊跪下,向秦浩軒砰砰砰的一連磕了幾個響頭。
“轉堂不是兒戲……”秦浩軒眼皮不擡的說道:“爾等如此做法,鬧不好便讓我自然堂同其他堂有了嫌隙。太初内部……不能亂。”
嶽小龍愕然,自己好歹也是不錯的修爲,本以爲會被歡迎,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接話,沉吟了半響才說道:“秦堂主,我有些羨慕張三……當年他修爲還不如我,如今……敗我隻在眨眼間……”
“轉堂是大事,你們再想想。”秦浩軒淡淡說道:“若僅僅隻是想要提升修爲,何需轉堂?想聽講道,盡管前來便是,大家都是太初人。轉堂之事,日後再說吧。”
嶽小龍等人一見秦浩軒至少答應講道,不由歡呼起來。哈哈哈,這下子以後的前程算是定下來。
随後秦浩軒所在的陣營裏,又鬼鬼祟祟的迎接來了一波波的太初教弟子。
這些弟子有個共同特征,幾乎都是被秦浩軒等人在七丈淵戰場上散修手中救得。畢竟隻有這些人,才真正的知道秦浩軒等人所在的隊伍強大之處。
對于這些投靠的人,秦浩軒都是講的非常明白,轉堂這事情就别提了,聽講道這種事情倒是可以。
……
第二天,尚未天光,戰鬥就已經打響。
落馬川前,通天觀的散修本陣似對太初教的援軍有所準備。
這次太初教的援軍,足足有八百名,而且全部都是仙苗境三十三葉以上。
加上以前就在七丈淵戰場上試煉,存活下來的兩百多名太初教弟子,足足有千人,實力可謂不菲。
太初教弟子一靠近散修聯盟本陣十裏内,便遭到了血腥埋伏。竟然有百來名散修埋伏在了地底下,手中居然有昂貴的土系符箓,制造出了足足有十丈多高的沙暴陷阱。
仿佛滔天巨口,向太初教衆修仙者吞噬過去。
可太初教有周天生護法以九曲雁形陣前進。這種陣法,每隔十個人,就會彼此以“雁銜符”連接。
這雁銜符能支撐一炷香時間,相當于千名太初教弟子彼此靈力銜接在了一起,如海潮湧動,有極強的防禦力。
那些通天觀散修的符箓創造出來的超強沙暴陷阱,一轟擊到太初教弟子身上,雁行陣馬上起了反應。
看上去空空蕩蕩的虛空中,蕩漾起驚濤駭浪般的巨大靈力浪潮,足足有幾十丈高,直接将那沙暴陷阱轟碎。
下面埋伏的散修都直接被那些靈力浪潮轟得口吐鮮血,屁滾尿流的飛奔回散修大營。
緊接着,足足有千人的太初教九曲雁形陣,直接沖擊進了通天觀的大營之中。
整個戰鬥,進行得異常順利,順利得都有點讓秦浩軒感覺不可思議。
其實不僅僅連秦浩軒,就連秦浩軒手下的一幹灰袍弟子,都看出了一些不同。
“隊長,真是奇怪,明明周護法、赤煉子長老、夏明長老他們都在陣營裏面,爲什麽這些仙樹境、道果境的前輩不直接出手,将這幫散修徹底碾碎?根本不久不需要這麽麻煩。”
“對,這幫散修實力也太不行了吧。居然被張揚那幫子前鋒營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以他們這種程度的實力,恐怕赤煉子長老一人出手,就能夠将他們全部殺光。我就想不通,爲什麽那些長老們要藏身混天梭上。”
一幫手下弟子在秦浩軒附近,議論紛紛。
“剛出仙王墓就變傻了?還是你們再給我拍馬屁呢?出來幾天怎麽好的不學點?”秦浩軒沉着臉說道:“馬定山,你來解釋!解釋不好的話,你知道下場!”
馬定山狠狠的瞪了那幾個拍馬屁的血衣隊員一眼,連忙說道:“堂主以前在仙王墓裏面也講過,戰争……詭道也。散修本陣防守嚴密,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排兵布陣,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麽底牌。畢竟我們前段時間,被他們偷襲得很慘。這一次,是想要将他們所有人一舉殲滅。如果周護法和赤煉子長老他們直接出手,萬一他們有什麽後手,或者見勢頭不對直接逃跑,那就得不償失了。”
秦浩軒一旁幹笑,自己這點貨一是從讀書裏讀的,二是那次入紅塵的時候,在軍隊裏面見多了,也便學到了些本事,沒想到凡人的東西,自己如今還能用的上,太初的入紅塵還真是厲害的很啊。
秦浩軒一邊幹笑,一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管怎麽說,這戰鬥也太順利了吧……
血衣隊如今是負責打掃戰場,看看是否有散修餘孽存活,以及随時随地支援撐不住的隊伍。
這種活當然十分輕松,秦浩軒的一幹灰袍弟子手下,可都是熟手。即便許多散修死後,身上的東西被前面的太初教弟子掠奪得七七八八,他們依舊憑借自己驚人的搜刮能力,找出不少好東西來。
秦浩軒就沒什麽事情可幹了,他像是散步一樣,跟着大部隊前進,将整個戰鬥盡收眼底。
幾乎是以一種抽離的姿态,觀看面前這一面倒戰鬥。
“這情況,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秦浩軒盯着面前的戰鬥,腦海裏不禁有些狐疑起來。
畢竟前些日子他跟這幹散修也交過手,對于他們的實力有所了解。
這些散修都是從翔龍國的各個地方召集過來,每個都是修煉了七八十年的老怪物。怎麽可能居然一點像樣的抵抗?
而且沖擊進去之後,大多數散修的實力跟他從前接觸過的也有些不符合,居然有許多隻是仙苗境三十多葉而已。
而且請報上說得十分明白,通天觀散修同盟的本陣裏,散修應該有兩千多人。
可現在雖然人數看起來還不錯,可絕對沒有兩千多人,充其量也就千來人左右。
而且這千來人,也幾乎抵抗力量比較小。
丢下了百來具屍體後,大批散修匆匆忙忙向遠方的山谷裏逃去。
“這血衣隊到底怎麽練出來的?你看看他們手段,明明散修屍體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什麽東西了,可你看看,他們居然能從那幫散修的牙齒裏、屁眼裏都找得出來好東西……啧啧,比土匪還土匪!”
“就是一幫蝗蟲!”
戰事一輕松,不免一些人就有所分神。
不少隊伍的人就注意到了血衣隊,如今依然有不少人隻是聽過血衣隊,卻沒見過血衣隊出手,看到他們這般行徑,多少都有些感到不齒。
……
這一幕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大部隊的前進。
太初教援軍一路上摧枯拉朽,将路上一切阻攔的散修勢力完全以碾壓的姿态捏碎。
刷——
黃金長刀在虛空中劈斬出真空氣浪,以優美、鋒銳的半圓弧度,将俯沖過來的一隻轟雷牛符獸,連騎在牛背上的散修,都一起劈成兩段。
慘嚎和飛濺的鮮血中,張揚灑然的收起長刀,将那掉下的散修頭顱發辮在虛空中一把抓住。
手裏湧出一股靈火,将頭顱迅速燒成核桃大小,挂在了腰間。
“好啊,張師兄!”
背後響起了幾個手下狼嚎似的叫喊聲。
張揚所在的前鋒營,這一次出盡了風頭。
他所帶的隊伍裏面,足足有八頭雙身黃金巨蟒符獸,八條符獸都是古雲子耗費了九牛之力抓來,擁有一縷遠古雙身黃金巨蟒氣息的符獸。
每一隻符獸戰力都可以比得上仙苗境四十葉以上高手,而且皮糙肉厚,關鍵時刻能夠合體成爲複合型符獸,很是強悍。
八頭符獸就像是鐵犁,在大地上蜿蜒過去,留下一道道的深深溝壑。直接将散修本陣營帳來了個對穿。
踩在其中一頭符獸頭顱上,迎風而立,張揚全身浴血,腰間纏繞了一圈足足有七八十個用靈符烘幹縮小的頭顱,血腥而拉風。
手中一丈多長的黃金長刀,閃爍的符文仿佛都攜帶了一絲刺鼻的血腥味道,更加将張揚襯托得勇猛非凡。
這長刀是張揚在戰前特意委托夏雲堂的一位師兄趕制的符寶,裏面加入了沉星砂、離地黃等材料,能夠最大程度的承擔施法者的靈力。
這符寶,既拉風,又實用。剛才他就是用這長刀,劈斬了足足有六十個散修頭顱,幾乎全部是一擊斃命。
跟在他身後,騎在一隻隻符獸背脊上的散修,也大體如是,每個都有仙苗境四十葉以上。前面的散修狼奔豕突,一路狂跑,幾乎沒有人是張揚的一合之敵。
跟在符獸後面的張揚派散修,一個個實力也都有仙苗境三十五葉以上。
這樣的一支前鋒營,猶如鐵犁般,将妄圖抵抗的散修們犁得潰不成軍。
琉璃般的混天梭,陽光下奪目耀眼。
混天梭内,周天生高居其上,将下方的戰鬥情景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