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堂主,巡邏的隊伍換防了,并無發現有敵蹤靠近。”這時候,馬定山領着七個灰袍弟子走了進來,向秦浩軒恭謹行禮。
一幹人身上散發出凜凜的彪悍之氣,雖然神情恭謹,但站在原地,卻像是一支支插入雲霄的長槍,氣勢銳利之極。
“嗯?這麽多仙苗境四十葉以上的弟子,還是……灰袍弟子!”夏明長老眼神何等尖銳,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進來的幾個人,居然一個個修爲境界達到了仙苗境四十葉以上,其中一個甚至還達到了仙苗境四十六葉。
在太初教的年青一代裏,達到仙苗境四十葉以上的可不多,都是精英當中的精英。一般而言,他都會認識。
更别說是八個灰袍弟子沖到了如此境界。
夏明長老仔細打量着馬定山等人,面容古怪,内心震驚。他隐約猜測到,這些弟子對秦浩軒如此恭謹,他們的修爲境界突飛猛進,也一定是跟秦浩軒有關。
這時候,又有一隊灰袍弟子恭敬上前,向秦浩軒彙報事宜……
随着一隊隊的灰袍弟子出現,夏明長老内心裏掀翻了驚濤駭浪——這,足足有七十名的仙苗境四十葉以上存在!
隻不過是灰袍弟子,在昔日裏實力一定很低微。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到了仙苗境四十葉以上?如此龐大的人數……秦浩軒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原本夏明長老對于自己培養出的那批弟子,還十分得意,可跟秦浩軒的這幫灰袍弟子比起來,那是遠遠不如了,有若雲泥。
赤煉子在一旁,察覺到夏明長老眼神裏的那抹震驚和疑惑,心頭得意——這幫灰袍弟子有今天如此成就,他也是出過一點力的。畢竟舉辦過幾次解惑大道的談講。
“夏明長老,不知道你們的主隊伍現在撤到哪了?我們先一起撤過去再說。”秦浩軒沉聲問道。
雖然将隊伍安置在了散修的前鋒陣營,但秦浩軒心裏隐約總是有些不安。
這純粹是心血來潮,直覺性的一個東西——自從他一刻不停的領悟仙王大道、領悟道宮真仙境鬼面毒皇的本命意志,加上最近領悟的神桑大道,有時候他對于因果氣運都有種莫名的奇異感應……
夏明長老暗暗皺眉,這個時間點選擇撤退?現在形勢遠比之前好太多太多,自己因爲指揮出問題,差點損失掉帶來的所有太初教弟子,此時終于有機會擴大戰果,減少自己的錯誤,豈能撤退?
“赤煉子長老,以我之見,這時間咱們士氣正是旺盛的時候,若是繼續反攻,或許能夠創造奇迹,将敵人全部斬殺。”夏明長老看也不看秦浩軒一眼,很是認真的看着這位如今已經是仙輪境修爲的強者。
追擊?赤煉子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着夏明長老,眼前這些弟子不是你的弟子,死了你不心疼是吧?
“夏明長老,我覺得還是暫時撤回去的好。”秦浩軒注視着散修遠方的大營:“其中怎樣的情況我們不知,貿然殺過去,可能現在維持的好局都沒了。”
夏明眼裏閃爍着不滿,我們長老之間的談話,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赤煉子看到夏明眼中的不滿,表情立刻也垮了下去,竟然對秦浩軒不滿?這世上,隻有老夫可以對他不滿發脾氣教訓他,你夏明算什麽東西?
“要去你自己去,老夫累了。”赤煉子一甩單臂沖着衆多弟子說道:“跟老夫回去了。”
夏明面色忽白忽青,滿臉寫滿了不理解,剛剛這赤煉子還跟自己有說有笑并肩作戰,怎麽轉眼間就冷臉相對?難道不隻是斷了一條手臂?連腦子都不正常了?
秦浩軒看着赤煉子的反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老頭子真是的……擺明是因爲夏明對我冷臉,才做出這樣的反應,卻總是跟我硬頂。
夏明被赤煉子搞得風中淩亂,差點大姨夫不調,看到秦浩軒在一旁發笑,心中那憋着的怒火,瞬間找到了發洩的渠道,一雙銳利的鷹目狠狠的刺向秦浩軒:“死了這麽多的同門,你竟然還能笑的出來!你什麽居心……”
赤煉子轉身要走,突然聽到夏明沖着秦浩軒訓斥,立刻停止了邁出的腳步,轉身很是不爽的盯着夏明,語氣很是陰沉:“夏明長老,難道你是要大家哭不成?如果不是我們出現,現在你倒是真的該哭了!”
夏明心中的怒火剛剛找到一個宣洩口,頓時被赤煉子幾句話給賭的半天說不出話,一張老臉漲的通紅。
秦浩軒看着給自己出頭的赤煉子,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赤煉子闆起冷峻的臉,沖秦浩軒說道:“老夫可不是爲了給你出頭!少在那裏自作多情!戰場之上,若是看到你有怯戰,老夫定然先一劍斬了你!”
秦浩軒看着赤煉子那闆起的臉,更是把笑容綻放的更開,一副‘我偏偏要笑!你能拿我怎樣’的神情。
赤煉子看向夏明:“還是趕快着急走散的弟子,爲咱們太初教多保留點種子吧。”
夏明湧起的怒火快速平複,臉上泛起羞愧的神色,剛剛太關心自己的面子跟前途,身爲太初教長老,最該關心的應該是太初教的發展跟未來,而羿立做出的決定才是最正确的!
冷靜下來的夏明數次想要開口跟秦浩軒說聲抱歉,又多少礙于情面把抱歉的話藏在了心底,暗暗告訴自己找個時間要報答一下這小子。
秦浩軒說要撤退的時候,那些弟子早就手腳麻利的将一切戰利品和必需品都收拾妥當。
其餘的一些太初教高階弟子,也都有樣學樣,紛紛開始打包收拾,連地上布置的那些殘損符箓以及靈石都沒有放過。
夏明想通一切連忙對赤煉子說道:“我們教派在七丈淵戰場上的大部分弟子,都已撤退到了虎頭山脈的青雲山附近,我們現在就去那裏跟他們會合。”夏明長老沖一幫剩下來,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太初教高階弟子道,其中不乏幾個桀骜不馴,已有三十八、九葉,身穿橙色太初教袍服的弟子。
有了秦浩軒跟赤煉子長老領頭,剛剛紮好不久,防禦陣法修補過的前散修先鋒營,馬上猶如蝗蟲過境,隻要是有用的東西,都紛紛被打包收拾,開始啓程向青雲山所在趕去。
十裏外,落馬川前的散修主營地。
一頂頂雪白如雲的帳篷,綿密如織的綿延不絕。
足足有數千人的散修隊伍,聚斂在一起,靈氣沖天,散發出一股大氣象來。
最中央的一頂黃金大帳,巍峨華貴,足足有百丈之高,以上古妖獸獸骨支撐。
大帳周圍,都一刻不停的散發出一股股莫名的靈力波動。顯然大帳周圍是布置了極其厲害的防禦法陣。
“報!”
突然間,一個雙腿綁了離地符,矮小精悍的散修,手持一枚靈石牌符,猶如一道流光沖入了大帳之中。
一進入大帳裏,這大汗淋漓的散修連忙跪倒在地,沖營帳當中那雕刻了九龍圖案的盟主位置,竭力平抑住喘息,道:“報……盟主,不好了,先鋒陣營已經徹底被碾平。我們派出去的兩百散修同仁,也全都被殺了。”
大帳裏面,氤氲着神秘的清香味道。
正中央的地方,擺放了一尊烙印了神秘遊魚、異獸符文的大鼎,鼎爐的香灰裏插着孩臂大小的馨香,上面清香缭繞。
在兩邊的五龍椅上,幾個峨冠高聳,大袖飄飄的清癯老者,一絲不苟的箕踞而坐。
瞳孔間,時有精芒一閃而逝,身上隐約有種如深淵如大海,深不可測的感覺。
大殿上方,那盟主的九龍椅上,躺着一個面白無須,狹長的雙眼吊起,薄嘴唇,瞳孔中隐約有紫電閃爍的青年人。
應該來說,他唇紅齒白,黑發如瀑,算得上是個美男子。
但整張臉龐卻又邪魅、吊詭,有種别樣的妖異氣質,看上去十分怪異。
“被幹掉了?派遣出去的散修同仁,幾乎都是仙苗境三十五葉以上,四十葉境以上的也有十來個,這樣的一批力量出去。太初教陣營裏面此刻沒有仙樹境高手鎮守,怎麽可能會将這幫同仁殺光!”當下,大殿裏就有一個清癯老者,眉頭大皺的質疑道。
笑話,通天觀跟太初教的人也不是戰鬥一天半天。幾年的厮殺裏,他們對于太初教會派到七丈淵戰場上的力量已心知肚明,大多數都是以缺乏戰鬥經驗的太初教初、中級弟子爲主。
一些新手弟子“入紅塵”的試煉,也往往是在這裏。
就這樣的一批力量,怎麽可能那麽快殺掉戰鬥經驗豐富的兩百散修?
這營帳裏面的人,都是散修聯盟的高層人物。
那大殿中的清癯老者質疑聲音響起後,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凝聚到大殿盟主席位上的那邪魅青年人身上。
“有點意思。”
青年人雙腳悠然挂在扶手上,兩手把玩着一把閃耀着奇異光澤的玉如意,似在問話,又似在自言自語:“都到全軍覆沒的地步了……難道太初教在七丈淵戰場,還有能力挽狂瀾的人不成?”
頓了頓,突然問道:“他們有幾個人?”
他聲音幽幽的,陰柔無比,在大殿上空飄飄蕩蕩,久久回響。
仿佛有種奇異的魔力,他一開口,所有人心神都被吸引到了他身上。
剛才還臉色難看的一幹散仙聯盟高層,一個個神情怪異,所有人都閉嘴了,隻是靜靜望向大殿上方,等待那青年人繼續開口。
匍匐在地的報信散修,額頭滴下了冷汗,面前這妖魅首領,喜怒無常,最是難惹。稍不順心的時候,報信者被随意斬殺掉都是極有可能的事。
心裏面斟酌了一番字眼,努力保持平靜:“有近百人,其中有七十多個人,都是仙苗境四十葉以上強者,實力深不可測。我們派去的兩百人,布置下了大陣,都被其中一人用桑神木條一擊而潰。”
那邪魅青年一聽了這話,好看的柳眉挑了挑,帶着一股淩厲的意味。
“太初教,應該沒有這樣的人。”邪魅青年搖搖頭,狐疑道。
下面的報信散修吓了一跳,面前這盟主喜怒無常,如果是被安置了個什麽罪名,那就死路一條。
緊接着,又聽到那個邪魅青年遲疑了下,眉頭微皺,喃喃道:“……不對,或許是有一兩個這樣的人……比如說已經失蹤了兩年的秦浩軒,他四年多前在七丈淵戰場上,表現得也很突出。還有一兩個仙種資質不錯的太初教弟子……但是數來數去,也僅僅隻有數人而已。可不管怎麽樣,七十多個仙苗境四十葉上的弟子……這個,沒道理啊。”
若是被散修盟主懷疑,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