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弟子折損,羅陽宗縱身向前,手中靈符光芒暴漲便要救人,太初損失的人太多了,他無法再繼續承受這樣的折損。
秦浩軒一把拽住羅陽宗,第一時間對其他人喊道:“逃!”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将那其中的恐懼刺透到了衆人的心中。
漸漸開始習慣了秦浩軒指揮的衆太初教弟子,第一時間祭出靈氣,一掠便是十幾米外,一個個瘋狂逃竄起來。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是緊緊跟在那秦浩軒背後。
足足有簸箕大小眼睛的蜥蜴從密林中走了出來,瞳孔裏充滿了貪婪,嘴裏面一股股血水淌落。
啪嚓啪嚓,不斷有細碎的骨頭、碎肉跌落。
不用想也知道,它嘴裏面究竟是在咀嚼着什麽東西。
來這裏,真的是錯了嗎?
秦浩軒心中不停的問着自己。
……
地面在腳下不斷縮短,兩邊的樹木在眼中變成了一連串的倒退殘影。
秦浩軒一馬當先,手臂上的惡鬼化爲漆黑長刀,前面隻要有任何魔物出現,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硬生生劈斬出了一條血路。
咚咚咚,背後一聲聲沉悶的踩踏聲越來越近。
逃命的太初教人群裏,不時就可以聽到傳來凄厲的嘶喊、救命聲。
每一聲慘叫,就意味着太初教少了一人。
但是秦浩軒一時半會也無計可施,額頭沁出了冷汗。
他真的無法是這仙樹境的對手……仙苗四十九葉面對仙樹也沒有辦法,這是境界上的差距!
等慘叫聲音一連響了十來聲後,刑突然間停下腳步,轉過身沖背後衆人道:“停下,不能再往前跑了,我們要換方向跑。”
他們前方是一小片坦蕩蕩的沼澤帶,過了沼澤帶,一尊尊高聳入雲的嶙峋石林,猶如一隻隻向天不屈的手掌,縱橫密布,看上去是一處很好的逃生場所。
在背後,那隻恐怖的蜥蜴魔物正視衆人爲獵物,貪婪捕食。
咚咚咚的腳步聲雖然遲緩,但是如同小山般壓在衆人心頭。
死亡的陰影籠罩下,衆人心頭惶恐不已,驚慌失措。
秦浩軒給了刑一個詢問的眼神。
“前面的地勢很像是仙古時代才存在的‘賴海蟾蜍地大局’,看上去稀松平常,其實蘊含冥土、冥水和九幽死氣,一進入裏面,就會引發山水大勢,不論什麽東西進去,都十死無生。”刑沉聲道。
秦浩軒暗道慶幸,若非有刑在此,今天恐怕太初這批人,包括自己在内,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那……”秦浩軒快速觀察四周,突然一指沼澤地岸邊的一排一人多高,開得茂盛熱烈的一大片野高蒿花地,猶如一片白雪地。
“那去那裏!”
“我也正有此意!”刑已經邁步開跑。
秦浩軒連忙向剩下的太初教弟子打了個招呼,又釋放出了幾隻飛天僵屍去逗弄那蜥蜴魔物,以轉移它的注意力。
果然,那蜥蜴魔物頓時飛到鼻子前邊,張牙舞爪的飛天僵屍所吸引。
長大巨嘴,猛地一股莫可抵禦的吸力釋放出來,幾隻飛天僵屍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被漩渦似的巨大吸力無情吞噬。
趁着那蜥蜴魔物吞噬飛天僵屍這幾個呼吸的功夫,太初教其餘衆人,都緊緊跟随秦浩軒和刑的身影,逃入了盛開正烈的野高蒿花地裏——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後,他們對于秦浩軒已有了信任。
一人多高,連綿無際的花地,頓時吞噬了太初教衆人的身影。
咚咚咚——
大地仿佛變成了一面大鼓,被沉重的腳步聲音劇烈敲擊着。
那如移動小山似的蜥蜴魔物,每走一步,粗壯如山柱的大腿就在大地上陷落出足足有十幾米深的巨坑。
腳下大地都會震顫一下,附近山搖地動。可以想象它到底有多重。
藏在花地裏的衆人,在秦浩軒提醒下并沒有走遠,而是依舊藏在原地,一個個緊張驚恐的盯着外面出現的蜥蜴魔物。
那蜥蜴魔物幾下就追到了沼澤地附近,迷惑的停了腳步,鼻翼在空氣裏抽動幾下,一股股氣流硬生生被席卷進鼻子裏,猛地嗅了一下。
簸箕大的眼睛先是疑惑的向花地裏看了一眼。
衆人一顆心猛的一下懸了起來。旋即就看到那怪物搖晃腦袋,目光緩緩挪移開花地,而是向那沼澤地所在方向興奮的嚎了一嗓子,咚咚咚的高速沖刺過去。
看到這一幕,秦浩軒不由吐出一口長氣——剛才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對于他來說不亞于幾個月般漫長。
看來他是賭對了,這足足有幾百畝寬廣的花地,濃烈花香對于那怪物的嗅覺有足夠的影響。
蜥蜴魔物興奮的沖入了沼澤之中,反而奔着不遠處的那石林沖去。就在這時候,沼澤和石林裏面,突然間整個天地都跟水波一樣蕩漾、扭曲起來。
一股肉眼可辨的黑色死氣,猶如流水般從大地和撕裂的空間蔓延流淌,将裏面的所有事物團團包裹。
隻聽到裏面傳來幾聲慘叫,一會兒後,死氣散去,包括那龐大的蜥蜴魔物都消散在天地間。
倒是在那蜥蜴魔物進入的沼澤地上,出現了一大團黑色粉末狀的東西。
不用想也知道,那大概是蜥蜴魔物骨灰一類的事物。
看到這一幕,衆人都驚呆了,沉寂了好一會兒。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衆人才回過神,紛紛從花地裏鑽了出來。
不少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沼澤地前面,望着那一大堆漸漸被泥澤吞噬的骨灰,心悸不已——剛才幸虧聽了刑和秦浩軒的話,如此強大的怪物轉眼間化爲了灰燼。
劫後餘生,所有人都心神有些慌亂。在太初教,他們一個個都是天之驕子,被門派長老們寄予厚望,視爲日後支撐起太初教的脊梁骨。
但是進入萬華戰場裏的這片古墓之後,接二連三碰到各種怪物,連連受挫。到了現在,他們身上的符箓都幾乎耗盡,體内的靈力也消耗嚴重,更加困難的是,現在被卷入了古墓深處。
在古墓外圍就已經碰到了如此多的強大魔物,顯而易見,這古墓深處的詭異驚險,絕對更勝古墓外圍。
現在該往哪裏跑?
清醒過來後,這個很現實的問題重新浮現。
雖然羅陽宗明面上依舊是衆太初教的隊長,但此刻卻已沒有太初教弟子再聽他的,畢竟秦浩軒的表現,大家也都看在了眼中。
所有人的目光,這時候都有意無意的凝聚到了秦浩軒身上。
“現在該往哪裏跑?”
對于這個問題,秦浩軒頭大如鬥。他雖然表面依舊冷靜,心中卻一直七上八下。
在外面,他自認自己的戰力還算不錯,天下間也能縱橫一下,可在這裏,竟然如蝼蟻般渺小。
基本上碰到什麽怪物,都要膽戰心驚一番。
……
太初教衆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完全是茂密叢林,遠方隻有一座遠山爲坐标。
那遠山,正是赤九和陰十三不久前曾探查過的,似乎是純陽仙王葬身的地方。
隐約有一股股黑光和一道道乳白色靈力,在遠山上方形成最爲純粹的陰陽二氣。
這古墓又不是他家建的,他哪裏知道往哪裏跑。而且純陽仙王古墓,早就被那仙王用各種風水秘法改造,明明看上去是生路的地方,偏偏暗藏殺機。
各種陰險詭谲,稍有不慎便是全軍盡墨的局面。
秦浩軒從來不是個喜歡無謂冒險的人,這時候,他不敢拿定什麽注意,也沒有什麽方向感。
不禁将目光放在了刑身上。
“刑……你也看到情況了,現在可要靠你的蔔算之術了。給我們算出一條活路吧。”秦浩軒頗爲幽怨的湊到刑耳邊,悄然道。
刑眉頭深鎖,想了想,點點頭。端坐在地上,将龜殼、靈石等一一按照天幹地支等陣法擺好。
說來也奇怪,他這東西在前一次,尚未深入古墓的時候還可以自由蔔算。但此刻,那些靈石剛剛按照陣勢擺放完畢,就發現冥冥中似有一股神秘力量,在跟自己的蔔算仙法作對。
隻要他隐隐約約剛剛感受到那一點大道先機,龜殼有所動靜,就有一縷莫測的強大力量仿佛利刃,硬生生将那抹天機斬斷。
他手中這至靈至性的蔔算神物,隻是在原地嗡嗡亂顫,天幹地支等陣圖脈絡上面不停不停遊動,卻根本不能透露出一點消息來。
如此重複的推測了幾次後,咔擦一聲脆響,一塊燃燒起了的靈石硬生生碎裂成了幾塊。
刑隻覺得胸膛仿佛受了一記重擊,胸口憋悶得差一點想要吐血。
“無法看透……真的無法測算……太詭異了……真的太詭異了。這裏可是純陽仙王的墓穴,他的風水大勢到了這裏,已經将天機斬斷,連輪回之力侵入這裏都十分苦難。我的蔔算之道,在這裏受到各種大道力量斬斷、幹擾,根本就推算不出來啊。”
刑一邊搖頭,一邊枯坐在地上嘀咕,将那純陽仙王祖宗十八代都反反複複暗自罵了一遍。不過宣之于口他是不敢的,畢竟先前有位太初教弟子口無遮攔,辱罵了仙王,被那突然出現的蜥蜴魔物一口吞掉,他可是看在眼裏。
刑說着說着,赫然發現龜殼居然不動了,在蔔算陣圖上含含糊糊的指點了一個方向。
“其實吧,就算推算出來什麽,我也不能保證對。我估摸着,也隻能這樣了……”刑長身而起,望着地上龜殼所洩露的方向,沖秦浩軒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