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此時代,極爲重視長相,若是醜陋,卻連做差役都不夠格,諸多名士,幾乎因俊美而得重用,縱如曹操,雖有些黑矮,而其威儀堂堂,不然,如何進劉宏之眼,可見,唯有俊美,方可與漢朝爲官,若不俊美,或可如關公曹操那般蓄長須,使得威儀堂堂,或者長相怪異,若黃須,色目,雙耳捶肩等。
“不知君治何經?”劉宏笑而問道,與西漢不同,此刻,滿朝皆爲儒士,卻以經典治國,而此些名士,必治一經,或數經典,若鄭玄,便本治《易經》,又通《禮》,而先逝何休公,治《春秋》,漢末玄學氣氛大盛,諸多名士竟治《易》,祢衡拱手言語道:“臣曾拜與康成公門下國子尼治《易》,後與何休公門下治《春秋》。”
聽聞祢衡之言,劉宏眼前一亮,卻笑而問:“不知卿之見,春秋與易,孰優孰劣?”,卻是爲祢衡設下圈套,天子所問者,孰優,若是答皆優,或天子大怒,判爲欺君,或者答其中一經,大漢之名士,豈能饒?劉宏笑着,心裏卻也猜測到祢衡如何回答,無非是二者皆爲經典,無有優劣。
祢衡拱手答曰:“春秋懷大義,易經不可比也。”,劉宏瞪大眼睛,而諸多閹豎卻也坐不住,擡頭望之,便是自家閹豎,也得知不可評經典之優劣,此子身爲聖人門徒,竟直答曰春秋優,易劣?劉宏也未有想到是此等回答,愣了片刻,方才言語道:“不知君何以言之?”
“周道衰廢,孔子爲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爲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讨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子曰: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故而作春秋,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别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爲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爲禁者難知。”
祢衡初見君上,也未有緊張猶豫,卻是以學術探讨之類,與劉宏叙了起來,劉宏仔細聽着,他并非恒帝之子,乃解渎亭侯劉苌之子,故劉宏世襲解渎亭侯爵位,劉志逝世,膝下無子,方才以劉宏坐大統,劉宏并非生與宮殿,而父早逝,學業未有先帝之精,漢家太子,自幼便由皇帝拜大儒爲教。
劉宏未有此等待遇,之後繼承大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因此,朝中諸名士,與劉宏言語,卻也不以典故言,盡量使叙話簡練易懂,此心自是爲劉宏所着想,而劉宏心裏卻未必好受,諸臣之舉,猶如蔑視劉宏,以劉宏不通經典,故而簡易言之,祢衡,倒是首次與劉宏叙說大義,未有小視之人,劉宏心裏大喜,卻眯着眼未有言語。
張讓立與劉宏之側,見得天子此等模樣,立知劉宏心意,便低聲言語道:“祢平寇年紀尚幼,而其見才不劣滿朝名儒也,社稷之福也。”,果真,聽聞此言,劉宏面露喜色,又揮手,言語道:“《易》道廣大,無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樂律兵法,音員算術,以逮方外之爐火,皆可援《易》以爲說,其爲群經之首,大道之源,正平何以小視之?”
“陛下豈不知,臣尚未弱冠,易雖好,卻非臣所能明之經,春秋不然,自曰春秋優,而不知十載之後,又當以何言。”對于劉宏的繼而質問,祢衡便直接以年紀爲其修飾,劉宏再次大笑起來,言語道:“此番,正平立大功矣,不知欲得何賞?”,祢衡聞此言,卻未有猶豫,言語道:“請治一郡!”
郡太守,貨比兩千石,縱然天子,也需拜之再授,祢衡直接求太守之位,劉宏卻是不解,“以卿之功,爲牧一郡,未嘗不可隻是,何不求議郎侍中之職,或入太學,京城之官,非外所能比也。”,祢衡擔憂的正是此事,黃巾一事,使祢衡深知無權在手之疾苦,此番,若不是仗高唐之險,隻怕青州破,祢家亡,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而,祢衡所憂者,若留與京城爲官,待日後董卓殺入,自己何以處?
從,便是身敗名裂,不從,便是屍首分離。
故而,最好,便是求的太守之職,若求青州一方之太守,日後無論何亂,自己也能安然處于世外,或者以一郡之地,歸降曹操,曹操定然也能重用自己,待得日後曹丕登位,九品中正制發布,祢家便可一躍成爲青州豪族,祢衡早便有此等主意,又言:“願爲陛下治一郡。”
劉宏笑了起來,卻是未有答話,又與祢衡閑聊起來,聊了片刻,便有黃門與門前,言語道:“皇後問陛下安。”,劉宏頓時皺起眉頭,卻是未有言語,天子與皇後之感情極惡,卻是宮内衆所知的,祢衡并不知曉,便未有言語,劉宏未曾言語,張讓與身後低聲言語道:“陛下....”,劉宏見張讓指了指祢衡,便言:“朕安,皇後可進。”
不多時,何皇後便笑着走了進來,劉宏不喜伊,卻未有惱怒,畢竟,劉宏還欲借何進之手,維持閹豎與世家姿,外戚,可謂天子之利器,乃上好鷹犬,閹豎心忠,卻與廟堂内無用,閹豎不得入朝議,而外戚不同,曆來,外戚便常爲天子與廟堂之劍,何進此人,雖無甚麽本事,卻也未有野心,當可用之。
何況,董氏外戚,老矣,劉宏知曉要爲子嗣留些甚麽。
“陛下...”何皇後行禮低聲言語,其聲甚是悅耳,祢衡看去,卻是風情萬種,身材姣好之美人,美人眼中帶着喜意,極爲溫和,劉宏卻知便是此等美人,膽敢毒殺後妃,心裏更怒,祢衡又拜:“臣平寇将軍祢衡,拜見皇後。”,何皇後笑着言:“平寇将軍與吾家大郎一般年紀,勿要多禮,後者母儀天下,可視之爲汝母也。”
祢衡不知何皇後爲何如此重視自己,卻也拱手曰:“謝皇後之恩。”,劉宏微眯雙眼,心裏卻是明白何皇後之意,言語道:“不知皇後前來,所爲何事?”,何皇後道:“得知平寇将來,大哥兒甚至歡悅,願以平寇爲友也,因而拜見。”,聽聞此言,張讓等人立刻低頭,再無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