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寝不語,吃食的時候,張氏并沒有說話,隻是溫和的看着祢衡細嚼慢咽的吃完,等阿苓來收拾的時候,張氏方才緩緩說道:“我知你與大兄素來不善,可管君乃汝祖君所派,爲人有勇氣,又特來教導汝武藝,萬不可怠之,可否?”,祢衡笑着點了點頭,很多事情,還是别讓張氏知道爲好。
作爲祢家唯一的男丁,煩惱事就讓自己獨自承擔,讓張氏當個安心當個太平世道的豪門主母也好,至于管亥,祢衡還是決定先不去觸怒或趕走對方,首先,此人之武藝卻是不凡,若是怒而生怨,自己未必能夠攔住對方,其次,若是趕走了黃巾所派之人,不知下次對方又會有何等動作,是直接鏟除自己還是令使他計,無論如何,都對自己十分不利。
最好還是将他留在身邊,等自己擁有足夠實力,尚可保衛祢家,再觸犯黃巾也未嘗不可,告别張氏,回到寝屋,剛剛拿起書籍準備讀上片刻,管亥便已經找來了,祢衡慢條斯理的擡頭言語道:“管君所來何事?”,管亥拱手說道:“卻是爲汝之性命所來。”,祢衡笑了笑,有些露骨的言語道:“或是管君欲取我之性命?”
“不然,依小君之智,或知亂世将至矣,若不強之身,鍛之武,獲逝與亂世,何不趁太平以做其備?”,祢衡一愣,這家夥難道還真的想當自己的武藝之師?跟着管亥外出,便看到此刻的内院之中拜訪了不少的鍛煉器材,有些刀劍石鎖,都是些強身之物,管亥并不是甚麽好人,不過的确是位好老師,對于祢衡的教導也格外的認真。
祢衡也沒有耍脾氣,爲了在亂世之中多些活命的機會,強身健體也是必要的,在管亥的指導下,祢衡開始練着,而他的表現,卻也是吓了管亥一跳,輕輕松松的舉起常人都難以舉起的石鎖,揮劍也是孔武有力,帶着陣陣殺氣,這哪裏還像個未加冠的稚童?自然,在表現出非凡的體能之後,管亥所安排的鍛煉也就加強了很多。
之後幾日便一直在此等訓練之中度過,祢衡也感覺到了自己對于身體力量的控制力顯然的提高,而在這日,卻是有另外一師,國淵突然來至,在趕來之前,他甚至都沒有通告一聲,當祢衡穿着粗布短衣,正在氣喘籲籲揮劍收劍的時候,國淵便已經入了府内,祢衡一愣,連忙将長劍遞給管亥,俯身行禮拜見。
許些日子未見,國淵看上去疲憊了許多,看到祢衡,國淵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看着腹内的物品,有些不喜的言語道:“或欲爲遊俠子,聞名與鄉乎?”,這是**裸的諷刺了,而祢衡對于國淵也是敬重,對于這出自關心的諷刺并沒有無知的去反駁,隻是笑了笑,連忙請國淵入客屋,國淵看着木案之上擺放着的不少書籍,面色稍緩。
縱然許久未見,又發生了如此多事,二人都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國淵并未提之,而是直接從竹簡之中拿出了幾部書籍,二話不說,便直接開始教導,可憐的祢衡,甚至連短衣都未有更換,便跪坐而受教,這幾部之中,有《漢律》與《漢書》甚至還有幾部漢賦,國淵盡心的指導,又是直接傳授到了半夜。
而早已習慣了跪坐的祢衡,也沒有覺得疲憊,處于對名士潛藏在内心之中的敬重,管亥便直接守在了門外,并未有打擾之意,而傳授完畢,祢衡行禮道謝之後,國淵方才有些感慨的言語道:“許些日子未曾相見,汝卻是名聲鵲起,在高密之中,也常有士子言之臨沂祢衡,言語之中盡是些稱贊。”
“爲國除賊乃是應當,卻不可身陷險境,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務必記與心,若爲一小賊而失了性命,又何以除國賊?”,聽到國淵的言語,祢衡不由得在心裏哀歎,直到現在,這些士子也隻不過把宦官當作了最大的敵人,自己也不過是他們眼中未來能夠對付宦官們的利器而已,可他們卻不願去想,若不是天子恩寵,那些半人又能興起甚麽風浪?
對于他們這些抱團的世家豪族集團心生忌憚的乃是天子,而那些閹人不過是天子家犬,未有天子授命,豈敢狂吠?
國淵繼續言語道:“鄭師與汝未曾相見,言語之中卻不乏贊意,而最爲欣賞者卻爲北海孔禦史,如今他雖白衣歸家,汝卻可前往拜見,若能得此人之評語,有利而無害也。”,祢衡點了點頭,對于這位後世褒貶不一的孔融,他早就想要去拜見了,不論後世他名望如何,在這個時代,他的名聲還是非常大的。
不過跟自己所知道的不一樣,他并不是甚麽北海相,而是甚麽侍禦史,而且目前還托病回家,無官無職,或許是還未擔任北海相,看來黃巾之亂暫時不會爆發,他可記得,黃巾之亂爆發的時候,孔融擔任的卻是北海國相,這些還能讓祢衡心裏稍安,看來若有時間,可取北海一趟。
“切記,無論廟堂之中有如何賞賜财物,汝毋須拒之,或是收矣,卻不知福禍”國淵有些尴尬的說道,聽到國淵如此面色,祢衡心裏卻是有些納悶,爲什麽不能收取賞賜?拿了還會招來災禍?自己可是正卻錢呢,國淵看出了祢衡的不解,沉默了片刻,方才言語道:“天子心記蒼生,而國庫尚薄,因此好與财物,若取天子之财,勢必遭宦官小人之嫉恨!”
雖然國淵這麽說,可祢衡還是聽出了實話,天子愛财,自己要是敢收了天子賞賜的财物,天子一定會嫉恨自己,祢衡有些哭笑不得,這國家都是你的,這些财富又算甚麽呢?怪不得常有官宦貪收功臣之賞賜,甚至以此壞大事卻未曾受到懲罰,原來是天子授意麽?怪不得閹人們連那些名顯天下的大員們都敢去敲詐,有着天子作爲後台,誰不敢呢?
劉秀怎麽就留下個這樣的子孫?祢衡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到祢衡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國淵也就沒有多說,這次案件絕非小事,廟堂之中定然要生風波,而對于祢衡這樣的世家之未來,大員們恐怕是會稱贊不決,而宦官卻又會惡意诋毀,卻不知天子之意又會如何,祢家乃小門小戶,或不爲天子所忌,祢衡之收獲恐怕也不會太淺。
注1:孔融擔任侍禦史,而又托病回家是光合七年,而在之前也有幾次的托病回家,而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