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兒卻是不知,曹君并非束手就擒,些許日來,數次欲亡,又傷了張家不少人手,這也是其周由自取!”張世平冷冷的說道,祢衡無奈的歎息道,這蔔已是個大孝子,将他和父親分别關押在兩處,他肯定是會爲了救父而多次逃亡,祢衡能想到這一點,看着死氣沉沉的曹蔔已,祢衡下令好手将他綁縛而來,言語道:“吾或可保曹老公之命也。”
果然,聽到這一句話,蔔已那暗淡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祢衡,渾身是傷痕,鐵鏈緊緊貼進血肉之中,可那眉目之間的英雄氣足以讓祢衡感到敬佩,這些古代漢子身上的血性與責任意識,在兩千年之後的男人身上極少能夠看見,這些漢子,可爲諾誓而死,可爲父母而死,可爲尊嚴而死,在他們眼中,性命似乎不值一提,活的潇灑,活得令人敬佩!
“所言....當真?”蔔已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了出來,祢衡點了點頭,言語道:“那樂安太守麃君,乃是當世大儒,聞汝救父殺人,或可釋汝之父無罪,可.你之罪過重,卻是無法幸免....”,蔔已笑了笑,言語道:“大丈夫頂天立地,斷頭尚能複捶!一死不爲懼耳,若衡君保吾父一命,當以肩上之頭顱獻之衡君以爲功勞!”
祢衡點了點頭,兩員好手頓時扶着蔔已直接鑽入了一輛馬車之内,而祢衡與張世平各自帶領好手上了馬,而在另一處,又有人扶着年邁的曹老公,再拿一血腥白紗所纏繞之物,顯然便是那樓異之首級,一行人頓時朝着臨濟縣的方向迅速趕了過去,承載着蔔已與曹老公的馬車在最内部,而四周便是張家奴仆門客們護道,一時間,道盡被他們占去。
張世平便與祢衡并騎與最前列,二人并未相熟,卻也有些沉默,張世平看着苦思的祢衡,卻是笑着說道:“衡兒想些甚麽?莫非是拜見太守有些拘束敬畏?”,聽到張世平如此取笑,祢衡翻了翻白眼,太守?我看到劉宏都能噴他一臉唾沫,反正漢律之中有過記載,未滿十二周歲,尚未知禮之稚童,不以觸禮法而問罪,大漢的法律還是很公道的。
就好像要是雒陽之中一熊孩子要是在未央宮附近随地便溺,那該如何處置?若是年數過小,尚不知禮,那就算孩子在未央宮之内便溺都是不能論罪的,可是超過了十二歲的,那就隻能希望你爺爺是費亭侯曹騰(曹操爺爺)了,看到祢衡翻白眼,張世平又笑了笑,祢衡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而張世平之妻又未曾誕下一子,或此,張世平對于祢衡尚有舔犢之意。
“衡兒,切記,麃君乃大德之士,萬不可失了禮數!”張世平又提醒着,他可不希望祢衡的性格觸怒了麃君,最後這觸手可得之功勞,與祢衡失之交臂!他身爲長輩,定要牢牢看着祢衡,千萬不可耽誤自家侄兒之前途!這話,祢衡就當沒有聽見,自己将來連孔子的二十代世孫孔融都敢叫做自己的大兒子,這麽一介腐儒,又算得了甚麽?
張世平又繼續說道:“我可送汝至太守府邸之前,其後之事,你可一手操辦,人手留與你,務必謹慎,處事不可焦慮,言語不可乖張....”,張世平又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語,就好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學的家長,一次一次的叮囑事項,祢衡點了點頭,随後問道:“舅父可有何等要事?”
“家族之事亦,大兄身體微恙,不可外行,此番,便要去那幽冀之北地!”張世平似乎是想起了北方的寒冷,不禁縮了縮身軀,祢衡卻是注意到了張世平雙眼之中濃濃的憂愁,有些疑惑的問道:“舅父可是不忍離去?”,張世平搖了搖頭,笑着說道:“非也,大丈夫行走四方,安有不忍之意,卻是大兄不聽吾之言語,張家受損在即..奈何,我隻爲庶子.....”
“受損?燕幽之地健馬甚爲聞名,而揚吳之地卻無馬可用,又如何受損?”
“此次販馬,卻非售之揚吳之地,售之冀州矩鹿也!”
“甚麽??冀州矩鹿???”祢衡險些從健馬之上掉了下來,而看到祢衡如此震撼的樣子,張世平連忙問道:“衡兒,可有甚麽不妥之處?何作此态?”,祢衡卻是面色有些陰晴不定,甚至都沒有回話,隻是暗自搖了搖頭,上午祖君還跟自己說張家在冀州矩鹿沒有任何的生意,可是張世平卻說自己是要去矩鹿販馬,在矩鹿除了那張角,又有誰會需要在盛産馬匹的地方大規模的買馬?
莫非這張家還有很多自己所不清楚的事情?越想,祢衡心裏便越是震撼,難道上午那個和藹可親,又無人可依的老者都是裝給自己看的麽?又或是祖君并不知曉此事,是張勳自作主張?不對,那個富家子哪來如此膽量,哪來如此膽魄,或者是這張家與矩鹿張家有甚麽關聯,而張世平因爲是庶子而不知曉?那麽自己的生母張氏又知不知道此事?她會不會也牽扯在内?
越想,祢衡心裏便越是不安,一路沉默不語,極快便達到了臨濟縣之門口,而這浩浩蕩蕩的馬車自然也引起了縣内更卒的注意,漢朝時期已經有了相當完善的服兵役制度,天下幾乎所有的壯丁都需要服兵役,除了鎮守邊境的戍卒與保衛宮廷的南軍,還有無數在郡縣職守的更卒,而在秋後之時,天下郡縣鄉亭裏之中也會召集壯丁進行簡單的軍事訓練!
而這些更卒看到了馬車,便直接上前攔截,卻是要檢查一番,張世平猛地從健馬之上跳了下來,而祢衡卻還是騎在馬上,打量着周圍,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臨沂,張世平立刻掏出了類似身份證的名帖,其上自有各府之蓋章,更卒們點了點頭,而祢衡卻是将名帖遞給了下方的張家門客手中,門客遞了過去,更卒一看,突然恭敬的将名帖送還,略帶着驚異的說道:“莫不是臨沂祢家義子乎?”
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著名?這便是所謂的名人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