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須長老淡淡道:“同門較技,點到爲止,切勿傷及性命。”
“于長老放心,弟子省得。”
那弟子跨出一步,盯着宋明鏡笑道:“張師弟,不要說師兄不給你機會,你先出手吧!”
這特麽功夫到不到家不清楚,高手的架子倒是擺得十足了,宋明鏡懶得廢話,身形一晃,那弟子隻覺眼前一花,随即腦門上挨了一巴掌,兩眼一翻,“噗通”一聲極爲幹脆利落的昏死了過去。
現場嘈雜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每個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
那“孫公子”一行來時六人,回返時隊伍陡增二十七人。
除了二十名老弟子以及包括宋明鏡在内的五名新弟子外,又添了兩位武當執法堂高手随行。
一群人下了武當山,抵達官道上,才發現官道上正停着一輛囚車,囚籠四面都被黑布罩住,無法瞧清内裏的情景。
圍繞着囚車,分布着一個個清廷官兵,宋明鏡大概掃了幾眼,怕不是有兩百來人。
一衆武當弟子也是交頭接耳,低聲議論,揣測着囚車内關押的究竟是什麽人,竟需要這麽大陣仗看管。
“回廣州,出發吧!”
“孫公子”環顧一眼,說了句話,聲音清脆悅耳,随後徑直上了唯一一輛馬車,車輪“吱嘎吱嘎”轉動起來,緩緩行進着。
有着囚車拖累,這速度自然提不起來,等到了天黑時,才不過走了四、五十裏路,當晚尋了就近的村鎮過夜。
入夜。
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自房間内探出頭,左右張望片刻,見無人察覺,蹑手蹑腳的進了“竹葉青”朱桃的房間。
不一會兒,隐約就傳出放浪形骸的嬌笑以及沉重的喘息聲,似斷似續。
青瓦房頂上,宋明鏡盤膝而坐,滿臉無語,他現在倒是煩惱自己耳朵太靈光了,特麽的想找個清靜地方安心練功就這麽難嗎?
他們寄宿在一戶小地主家,囚車就停在院子裏,四周都有官兵看守,輪流守夜。
宋明鏡忽然瞥見那紅袍番僧走到囚車旁,掀開了黑布一角,将手上一個巴掌大小的包裹塞了進去,又低聲交談了兩句,這才遮住黑布,轉身迅速離開。
而這一幕,那些官兵都似視若無睹。
“有些古怪啊!”
見此情景,宋明鏡哪還不清楚這裏面有鬼,他足下輕輕一點頂梁,人如飛燕般竄起又落下,輕盈的落身到走廊上,整了整衣衫,返回了房間。
距離廣州還遠,路上他有的是時間摸清楚情況,并不急于一時。
何況他金剛不壞神功不日就可小成,屆時戰力又增幾分,動起手來把握更大。
兩百多名随時都可結陣沖殺的官兵,可不是幫會成員那種烏合之衆所能相提并論,加上還有朱桃,譚九公,鄧炳坤等等這一衆身手不弱的武人壓陣,宋明鏡遇上了也得避其鋒芒,不會選擇正面交鋒。
翌日天明,一行人繼續上路。
隻是在那二十名老弟子中卻有兩人面色潮紅,眼窩深陷,無精打采,走起路來兩股顫顫,仿佛随時都會倒下一般。
“怎麽?你們生病了嗎?”有與二人關系親近的弟子擔憂的問道。
“果然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号!這完全是被榨幹了啊!”宋明鏡自是心知肚明,看了“竹葉青”朱桃一眼。
倒是那位江長老看了兩人一眼,臉色立時大變,又把了把脈象,一張臉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怒喝道:“混賬!兩個不争氣的東西,我武當的顔面都被你們丢盡了!”
喝罵了二人,他又轉向朱桃,狠狠瞪了過去。
朱桃卻是絲毫不懼,笑吟吟的看着他。
江長老須發皆張,勃然大怒:“竹葉青,你個不要臉的蕩婦,你對别人下手老夫管不着,但你竟然敢對我武當弟子出手?你必須給老夫一個交待!”
“交待?我和他們郎情妾意,你情我願,不知多麽酣暢舒坦,江師傅你要什麽交待啊?要不然奴家今夜就陪你老得了!”朱桃舔了舔嘴唇,嬌滴滴說道。
“你!賤婢,我殺了你!”江長老氣不打一處來,“嗆啷”一聲拔劍出鞘,就要殺向朱桃。
“江師傅,住手!”一把嬌喝聲傳來,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掀開馬車簾子,正是那位“孫公子”——或者說孫小姐冷冷的盯着他與朱桃兩人。
“是!”江長老深吸口氣,壓下了怒火。
那孫小姐又轉向朱桃道:“竹葉青,你也該收斂一點。”随即,車簾落下。
一路無話。
如此又趕了幾日路,隊伍快抵達江陵境内時,停在驿道邊一處茶棚歇息,茶棚内隻有一老一少,似乎是一對爺倆。
見着來了客人,年青的店夥計忙擦拭桌子,倒下一碗碗涼茶,殷勤道:“各位爺,路上累了吧,快請坐,喝口茶解渴。”
譚九公打量了店夥計幾眼,端起茶嗅了嗅,笑道:“夥計,這茶多少錢一碗啊?”
店夥計忙道:“大爺,小本經營,三文錢一碗!”
“三文錢!三文錢!”譚九公念叨了兩遍,忽然将茶碗往店夥計身上擲去,大笑道:“三文錢就想買我譚九公的命,你們這生意經也做得太好了。”
鄧炳坤也是翻手将桌椅掀飛,打向了角落裏的老者,哼聲道:“半斤八兩,童叟無欺!你們這對兄弟整天裝神弄鬼,今天就讓你們變成一對死鬼。”
這茶棚内的老少看似爺倆,實則卻是一對親生兄弟,年齡都還不到三十歲,哥哥名爲童半斤,弟弟喚作童八兩,是以江湖人稱“半斤八兩,童叟無欺”!
别看那老者面容枯黃,老态畢現,但他卻反而是弟弟,最關鍵的是童家兄弟早在數年前就加入了紅花會,上了清廷的通緝榜單。
“你們紅花會的其他人呢?都一起滾出來吧,小僧送你們上路!”紅袍番僧長身而起,掌中金光閃動,已然多了兩柄金椎,裹挾着一股勁風砸向了童半斤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