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開山,納命來。”
一聲輕喝傳來,早就蓄勢以待的蘇環手持着長鞭攻了過去。
姚開山冷笑一聲,一杆黑色長幡出現在他的手中,黑氣垂下,将自己牢牢護住。
随後伸手一指,便有六道黑索飛出,發出古怪暗啞之聲,宛如破了音的琴弦,帶着一股腐朽腥臭之氣,向蘇環纏了過去。
這六道黑索是采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污穢之氣練就,原本隻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隻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
六道黑索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沒到了煉氣第四層凝煞的階段,也是一下子就會被打散畢生修爲,就算不死,也等如要從頭來過。
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無比。
蘇環區區一個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小妖,又如何能擋得住。
姚開山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勝利的果實已經在向他招手。
就在這時,蘇環身上忽然有星光閃爍,光華凝結,恍如實質,化爲一件形如鶴氅,上有天星圖案,又有符紋連綴的法衣。
這件由光線織就的法衣,靜如紗,動如煙,稍一顫動,便抖落點點星光。
在法衣當中,七星連曜,演化中樞,兼具陰陽,囊括五行,一氣混元,包羅萬象。
六道黑索落下,卻被七星法衣牢牢的擋住,一點星火燃起,轉瞬間便成爲燎原之勢。
姚開山不知花費了多少苦功練就的六道黑索,眨眼間就被星辰真火燒成了飛灰。隻留下一股濃郁不散的惡臭,飄蕩在大鵬明王塔之中。
姚開山大驚失色,蘇環心中卻是大喜,手中的長鞭揮舞,帶着似乎無物不焚的星辰真火,向着眼前的仇人殺了過去。
塔中的一角,林易合上了手中的一個抄本,這自然是被他一劍斬殺的王道緣貢獻出來的。
這抄本中隻記載了五種禾山道的法術,分别爲渾天幡、五陰袋、五馬浮屠鎖、猛鬼探空手、玄陰斬鬼符,其中以渾天幡和五陰袋最爲厲害。
收起了手中的抄本後,林易微微搖頭,禾山道傳承的隻有争強鬥狠的法術,而沒有根本道法,完全就是空中樓閣。
根深蒂固,才能枝繁葉茂。
隻有枝葉,而沒有根系,終究難以長遠,更别提長生久視了。
林易的目光落在姚開山身上,忽的一笑,這個世上有些人願做流星,輝煌一刻,閃耀長空;有些人想要化成恒星,橫絕太空,曆久彌新;還有些人想要超脫三千大千世界的生滅,永恒不朽。
孔老夫子曾經念叨着,“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矣!”
林易微微感慨,道:“唉,取乎其下,無所得矣……”
“什麽人?”姚開山大喝道。
他仗着數目繁多,各有妙用的禾山道法術,終于擋住了蘇環的攻勢,正欲趁着對手氣息衰落的時機反擊,卻忽然聽到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種在王道緣體内的同心蠱傳回的畫面中,姚開山隻看到了一道劍光,故而他一直以爲是蘇環暗中設計,才将自家弟子斬殺,未曾想到塔中還會有其他人存在。
林易出現在了塔中,他身披聖德水波,劍燃人道星火,一劍斬落,姚開山護身的黑色長幡,便斷成了兩截。
姚開山轉身欲逃,卻已經遲了一步。
一劍枭首,在苗疆爲非作歹,惡名昭著的禾山道長老,就此成爲了過去。
就在這時,原本老老實實盤在姚開山腰間的那條赤鱗大蛇,猛然變得極爲精神,眼神惡狠狠的,充滿了怨毒,張口便是一股淡紅色毒氣,向林易噴了過去。随即也不管結果如何,轉身便跑。
林易“呵呵”一笑,伸手一指,無窮的星光流淌,化作一條星辰鎖鏈将赤鱗大蛇牢牢的鎖了起來。随後衣袖一揮,清風滌蕩,塔中的毒霧,惡臭,全部都被吹了出去。
“姐姐。”蘇環上前幾步,走到赤鱗大蛇身旁,但是看到大蛇眼中的怨毒之意,卻又不敢繼續靠近。她記憶中的姐姐,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
有些不知所措的蘇環,忽的一轉身跪到了林易面前,隻是大力磕頭,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求懇之意,極爲明顯。
兩三下後,蘇環嬌嫩的額頭,已經磕出血來,但是這女孩兒就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繼續拼命的叩首。
林易搖了搖頭,說道:“幫人幫到底,你姐姐很明顯被那姚開山占了廬舍,快去找找看,若是他把你姐姐的魂魄抽了出來,練就了什麽法器,那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他随手打散了,就沒有可能。”
蘇環本來已經絕望,眼見有一線生機,頓時爬了起來,從姚開山的屍身上找到了許多件法器,一件一件的仔細辨認了起來。
姚開山苦修了四五十年,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已經練就了五十一種。種類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亂。
蘇環翻了一陣,忽然看到一條雪白的絹帕,上面繪制了一名紅衣女子,容貌極美,正是她姐姐的模樣。
林易接過了蘇環手中的絹帕,走到了赤鱗大蛇前。右手伸出,骈起食中二指,點在了大蛇頭上。
他所掌握的兩種先天真火,同時進入到了大蛇體内。
星辰真火爲虛火,若有若無,難以捉摸;
三昧真火爲心火,随心所欲,千變萬化。
真火點燃了赤鱗大蛇體内的妖氣,沿着它體内已經修煉出的二百多處竅穴不停的運轉着。
一處又一處竅穴被真火煉化,姚開山寄托在大蛇體内的神魂四處躲藏,林易不疾不徐,緩緩推進。順便将赤鱗大蛇體内缺少的八十一處竅穴,也開辟了出來。
真火熊熊燃燒,從丹田起,沿着赤鱗大蛇脊椎開辟出的督脈而上,湧入到了識海之中。
随着“啊”的一聲慘叫,這一場争鬥,終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