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派出一天了,到現在毫無消息,劉其山有點心緒不甯。現在已近晌午,這個人什麽時候進來的,賴在這裏幹什麽,劉其山不得而知,心裏卻有點怒氣。
劉其山慢慢踱過去,仔細打量這人。
刀條臉,個頭不高,二十四五年紀,眉毛較濃,臉色有些陰贽,人卻顯得幹練。
這個人劉其山叫不出名字,卻認識他是暗殺組的人。徐三毛都出去了,他倒有閑心!
劉其山幹咳一聲,湊上前,這個年輕人眼都不睜。
劉其山火了,喝道:“都去執行任務,你倒好,在這裏偷懶!“
年輕人微微睜眼,口角一絲不屑。
“隊長,你認爲他們一擊成功?“
劉其山更火了,呵斥道:“那總比你呆在這兒好!不出手,哪裏有成功!“
年輕人并不理會劉其山的申饬,慢條斯理道:“心裏有底,眼裏有目标,才能一擊奏功。他們這般盲目,貪功冒進,焉能得手!“
這人語出不凡。劉其山一怔。可是他出言無狀,并且藐視權威,劉其山按捺不住這口怨氣。
“看樣子你是高手?“
劉其山的譏諷年輕人并不在意。劉其山還要呵斥,山口一夫和三木跨入院中。
“什麽事的争吵?“山口一夫按着指揮刀走過來。
劉其山指着年輕人,沒好氣地說:“這小子不從号令,沒有出發。“
山口一夫咦了一聲,盯上年輕人。
“你的,什麽名字的有?“
“柯丁。“
“柯丁?“三木也湊過來。柯丁是他的學員,人雖然不很了解,但名字記得。
柯丁看到兩個鬼子軍官,身子離開牆壁,卻還顯得懶散。
“爲什麽的不行動?“
“待時。“
山口一夫怔了一怔,回頭看了三木一眼。
“時機的未到?”三木口角噙着一絲冷笑。
“沒到。”柯丁惜字如金,但卻帶着傲氣。
山口一夫睜大眼。大凡有傲氣的支那人,似乎本事比别人大一點。山口一夫耐着性子,擠出笑臉。
“柯的,你什麽本事的有?”
“逃命。”
山口一夫訝然失驚,接着勃然大怒,猛地拔出指揮刀。
“八格,死了死了的有!大日本皇軍的培訓,你的逃跑的有!”
山口一夫的指揮刀架在柯丁的脖子上,劉其山大吃一驚,想這小子找死也不挑個地方。焉知柯丁神色不變,口角卻有淡淡的笑,正眼直視山口一夫。
三木卻聽出柯丁話外之音,忙托住山口一夫的手。
“山口君,讓他的把話說完。”
山口一夫并沒抽回指揮刀,悻悻地瞪着三木:“這是你培訓的高手?”
三木沒有回答山口一夫的話,卻湊近柯丁。
“爲什麽你的本事是逃命?”
柯丁淡淡地說:“對手并不是訓練的标靶,他們之所以成爲對手,都必有過人的本領,所以不能逃命,便不能制敵。”
這話山口一夫也聽明白了。山口一夫心裏一動,忙收回指揮刀,滿臉堆笑,親熱地拍拍柯丁的肩,豎起大拇指。
“,你的本事大大的好!”
劉其山也想不到柯丁竟以這種方式征服山口一夫。
三木友好地拍了柯丁一下:“柯的,你的還有什麽功夫?”
“忍耐。”
這句話言簡意赅,幾個人都聽明白了。作爲殺手,如盯上一個目标,要的就是耐性。
山口一夫和三木相視大笑。
“還有呢?”三木暗悔當初沒有發現他,要不着重培訓。
“運氣而已。”柯丁輕飄飄地說。
山口一夫和三木心裏一沉。話雖然不中聽,卻切中要害。再好的機會,如果沒有運氣,那也會失之交臂。
劉其山有些不滿:“柯丁,你說的話,沒有幾句在理。”
“句句在理。”
柯丁一點不賣劉其山的帳,劉其山大爲惱火,當着山口一夫和三木的面,卻又不便發作。
正尴尬,忽見老林探頭探腦。劉其山眼尖,忙喝他進來。
老林腳步有點虛浮,不敢正眼山口一夫和三木的狼視,膽怯地接近劉其山。
山口一夫瞪着老林,問劉其山:“他的什麽的幹活?”
“七裏沖的聯絡員。”
“哦?大王山情報的有?”
劉其山卻從老林心虛的模樣裏看出不祥。
“何五何六呢?”
老林不敢擡頭,結巴道:“被山匪打死了。”
“什麽,兩個人都死了?”劉其山一震。
“都死了。”
山口一夫和三木也變了臉色。兩個殺手一去無回。白白對他們投入不少的精力。
“什麽時候?”
“昨天下午。”
“那怎麽現在才報告?”劉其山聲色俱厲。
老林一個哆嗦:“隊長,我們派人上山,大王山有了警覺,李勝送信很難,是另一個弟兄今天早才伺機傳報的。”
“那兩個混蛋沒殺了宗濤?”劉其山心有不甘。但這話他知道問了也白問。如果宗濤已死,老林早喊了出來。
“沒有,隻死了一個女人。”
“魯冰花?”山口一夫眼睛一亮,甚覺舒坦。魯冰花一死,出了他一口怨氣。
“不是,聽說是戰區的發報員。“
山口一夫怒不可遏,惡恨恨道:“真是不中用的支那豬!殺不了宗濤,卻去殺什麽狗屁的報務員!“
三木苦笑一聲:“山口君,總比一無所獲好。反正支那有的是人。“
這句話柯丁聽了微微一震,眼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兇狠的光。
劉其山揮揮手,老林小心退出院子,出了院門,飛一樣跑開。
山口一夫這時用欣賞的目光盯上柯丁。如果換上他,宗濤即使不死,他也不會輕易丢命。最好的殺手,必具備最好的保全之術。生命若在,便是一柄利刃。
“柯的,大王山的刺殺,你的怎麽看?“
柯丁淡淡地說:“欲念未遂而已。“
“什麽意思?“三木瞪大眼。
柯丁眯着眼,瞅了山口一夫和三木一會,微微一笑,并不立即回答。
山口一夫和三木此時不得不對柯丁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