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被一個人看在眼裏。
劉麗被于萬立支到夥房,夥房裏确實很忙。劉麗挽起衣袖幫着洗菜,可是越做越覺得有點神思恍惚。于萬立從不對自己吩咐什麽,今天的舉動有點異常。
劉麗猛然想起一個人,不由得心裏一顫。
得知白如馨日本間諜身份,劉麗大驚,後來看到宗濤和山寨弟兄泰然處之,想想白如馨并沒作惡,心裏有點不忍,把事情的經過電傳給戰區長官,戰區長官隻有一句幽默話:既然宗隊長認爲她是個普通女人,那麽充其量她隻是個日本女人。
看來國人并不糊塗。
那麽白如馨既然是普通的女人,劉麗也不想給她難堪。
在夥房裏忙活個把時辰,劉麗越來越感到不安。于萬立一直盯着白如馨,這個情形,劉麗心裏一清二楚。
看看夥房的事忙得差不多,劉麗找個托辭出了夥房,跑到白如馨房前,輕輕推門,門開了,房裏空無一人。劉麗心裏一震。
不好,于萬立還是不肯放過白如馨!
劉麗很自然想到西山的防空洞,蹑手蹑腳探過去,果然發現于萬立和白如馨洞外對峙。要命的是,于萬立手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白如馨!
于萬立和白如馨的對話劉麗聽得不多,但事情的前因後果,劉麗卻心裏有數。劉麗暗歎于萬立心胸太狹隘。
這一幕卻讓劉麗差點驚叫起來。
如果是伍春英在場,這一幕她必會果斷處置,或許拔槍而出,震住于萬立,但劉麗卻是個畏首畏尾的女孩子。
于萬立山寨二當家,位高權重,白如馨宗濤的太太,她隻是個局外人,劉麗一時手足無措,隻能眼睜睜的看,心裏默默默祈禱不要弄出大事。看白如馨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劉麗略略寬心。
但是接後來發生的一切,卻是劉麗始料不及。
于萬立把白如馨放在幹草上,毫不憐香惜玉,粗暴地撕扯白如馨的衣服。這一刻于萬立昏了頭,不計後果。他沒有想到白如馨如此狼狽,如被山寨弟兄看到,如何解釋?
複仇的怒火湮滅了理智。
白如馨一瞬間的迷茫,卻在于萬立瘋狂撕扯時清醒過來。
“于萬立,我是九哥的女人,你不能碰我身子!”
于萬立哪裏理會白如馨的叫喊,更粗暴的動作。
白如馨拚命掙紮,手腳并用,還用上嘴巴。于萬立畢竟力氣不足,一時不能得逞。于萬立看到半裸身子的白如馨,白嫩的肉體分外迷眼,更加肆無忌憚,幾度不能得手,惱羞成怒揮起拳頭給了白如馨狠狠一擊。
這一拳打在白如馨的肩胛上,白如馨疼得咧咧嘴,心裏也升起一股怒氣。
劉麗縮身偷窺,看得目瞪口呆,想上前制止,又怕事與願違。這個場面白如馨難堪,于萬立更可能兇相畢露。
白如馨趁于萬立喘息之機,滾了幾滾,離開幹草地,身子觸上一個硬物。白如馨一驚,随即明白那是于萬立丢下的槍。
這時于萬立爬起來,又撲上白如馨。看到于萬立眼露兇光,白如馨一個激靈。她悄悄挪動身子,于萬立丢下的槍一半露出身外。
于萬立沒有發覺危險臨近。
此時白如馨抱定了必死的信念。我是九哥的人,已經數次對不起九哥,這一次再不能讓九哥蒙受奇恥大辱。否則九哥無顔立于山寨,面對衆多弟兄。
于萬立撲在白如馨身上,這一次白如馨沒有掙紮,而是悄悄摸到短槍,握在手裏。
于萬立看到白如馨微閉的眼睛,以爲她屈服了,獰笑道:“早該如此,何必受一番折騰?河野櫻子,還債的時候到了!”
于萬立卻不想想,如果胡瑩泉下有知,容忍他這樣瘋狂的報複?
白如馨握槍在手,眼裏淌下兩行清淚,心裏默默地說:九哥,永别了,我要帶着污淖中的清白,向你證明,中國女人白如馨,永遠是你忠誠的女人!
于萬立趴在白如馨身止,心安理得地揉捏着白如馨充滿彈性的肉體,然後俯身下來。于萬立的頭剛貼上白如馨的胸脯,突然感到腦袋頂上硬物。
白如馨低聲喝道:“于萬立,你頑冥不化,休怪我心狠手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于萬立大驚失色,正欲爬起,白如馨卻雙腿壓在他的腰上。
“九妹!”于萬立一掙不脫,這會也渾身乏力,吓得尖叫。
“現在你喊我九娘都遲了!”
“九妹,是我胡塗!我再也不會碰你!”于萬立隻求活命,出聲哀求。
白如馨叱道:“于萬立,你也是豺狼心性!我一再忍讓,你卻當我軟弱可欺,你這種口是心非的人,我信不過!”
于萬立其實正是這種心思,先保命,然後再圖報複。
于萬立見哄不了白如馨,沉聲道:“河野櫻子,你打死我,也跑不出山寨!”
白如馨冷笑一聲:“我打死你這個畜生,也沒想到活命,當以死謝山寨弟兄!”
于萬立傻眼了。白如馨既萌此志,看來今天兇多吉少。
于萬立忽然使出全身的力氣,揮拳重擊,但是拳頭剛舉起,白如馨咬牙扣動扳機。
砰!槍響了。于萬立身子一震,頹然倒在白如馨身上,鮮血濺在白如馨身上。
劉麗吓得捂上眼睛,這一瞬間,劉麗爲自己的懦弱後悔。
白如馨從容掀開于萬元立的屍體,站起來,扔了手槍,踢了于萬立一腳,鄙夷地說:“于萬立,我雖是日本人,但從沒做傷害中國人的事。是你自尋死路!”
白如馨用手抹了一把身上的血,徐徐整理被撕爛的衣服,回身望着東邊天際,痛苦地閉上眼睛。良久,她俯身拾起地上的槍,慢慢舉到頭上。
“九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山寨兄弟。我白如馨問心無愧,沒有做有辱山寨的事。九哥,我一時糊塗,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以死謝罪,來生,我還做你的女人!”
劉麗這時忍不住沖出來,大聲叫道:“宗夫人,不要!”
白如馨看到劉麗欲沖過不,槍口指向她,厲聲道:“不要過來!”
劉麗隻好站住。
白如馨調轉槍口,又頂上自己的腦袋,苦笑道:“妹妹,你是個好女孩子,剛才的一切你也許都看到了。”
劉麗忙點頭:“白姐姐,我全看到了,錯不在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白如馨凄苦一笑:“妹妹,山寨弟兄一家人,于萬立狼心狗肺,山寨弟兄卻是不察,再說他隻是對我心生歹念,對山寨弟兄并無過份舉動。我不死,九哥難在山寨立足。”
劉麗哭聲道:“白姐姐,我會将我看到的都告訴山寨弟兄,你不要做傻事!”
白如馨搖頭道:“妹妹,你一面之詞,山寨弟兄難以采信。我不能讓九哥爲難。我死後,你幫我照料九哥。”
劉麗還要說,但是白如馨已經扣動扳機。一聲槍響,白如馨搖晃一下,倒在地上。
絕代豔女,就此終結花季。
劉麗尖叫着撲上來,抱住白如馨的屍體大哭。
宗濤等回了山寨,找到白如馨畢命之地。劉麗把宗濤和劉松拉到一邊,含着淚将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衆弟兄神色黯然。劉松一聲喟歎:“想不到二弟如此心胸狹窄!”
宗濤沉着臉,一句話沒說,抱起白如馨的屍體,一直向東山走去。
那個爲自己掘的假墳,如今成了白如馨的栖身地。
宗濤爲白如馨立了一塊墓碑,上面赫然一行大字:“宗氏門中二十三代長媳白如馨之墓。
宗濤默默拜了一拜,回頭對衆弟兄說:“此事到此爲止。好了,我現在了無牽挂,可以一心一意打鬼子!白如馨死亡真相,不得外界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