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一夫看到鬼子前仆後繼,漸漸壓制住山林之敵,拔出指揮刀,準血下達沖鋒的命令,不料此時林子裏傳來爽朗的大笑,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山口一夫,宗濤在此,你沒想到吧?”
山口一夫大吃一驚,指揮刀無力垂下,終于忍不住大吼一聲:“宗濤,你的沒死?”
宗濤倚着一棵大楓樹,側出半個臉笑道:“山口一夫,你看到我的臉嗎?死人還能站在這裏與你說話?”
山口一夫眼珠一轉,冷哼道:“你的宗濤的不是,假扮的有。”
其實山口一夫從聲音裏就斷定宗濤沒死,他想誘騙宗濤現身。山口一夫很清楚,隻要宗濤現身,他的手下至少有幾十杆槍口對宗濤發起射擊。
這個小兒科的把戲,宗濤焉能不識。宗濤索性倚樹伏在林子裏。
“山口一夫,我是不是宗濤并不重要,就算宗濤死了,中國還有千千萬萬抵禦外侮的熱血男兒,有他們就夠了!”
山口一夫氣得臉上發青,想了想回了一句:“你的怎麽逃過一劫?”
林子裏傳來一陣爽朗的笑:“山口一夫,你很想知道嗎?”
這時中村永志和三木又回到山口一夫的身邊。看到二人盯着自己,山口一夫很不舒服,隻得硬着頭皮回了一句:“你的,怎麽的沒死?”
兩人對話,槍炮聲息止,都在聆聽這有趣的對話。
宗濤的笑聲更清越嘹亮。
“山口一夫,你們聽着,所謂的日本天皇發起的這場不義戰争,不僅中國人不答應,就是你們日本的有識之士,也非常的反感!”
這句回話讓山口一夫隐覺不安,而三木和中村永志擰起眉頭。
山口一夫叱道:“宗濤,你的胡說八道的有!”
宗濤仍是大笑。
“山口一夫,戳上你的痛處吧?實話告訴你,你派遣的所謂特工河野櫻子,現在是中國人宗濤名正言順的妻子!她看不慣你們日本好戰者的豺狼本性,毅然棄暗投明,站在中國人這邊。她如今是中國的白如馨!”
山口一夫瞬時臉色蠟黃,不安地回視三木和中村永志,二人一臉哂笑。
山口一夫歇斯底裏吼道:“不,河野櫻子是日本人,是你們用什麽藥品幻滅了她的心性!”
宗濤冷笑道:“我們中國人從來不做這種下三濫的事!信不信由你,我的太太白如馨,再不會爲你們這些畜生做任何事!”
山口一夫惡毒一笑:“宗濤,你别得意,河野櫻子不是什麽好女人,她不過是個臭**。你知道嗎?她曾經是我的女人!”
衆弟兄吃了一驚,都難堪地盯着宗濤。高繼成也在宗濤旁邊,心裏叫苦不疊。
不料宗濤神色坦然。
“山口一夫,所以說你們日本人大都是畜生!白如馨已把她的遭遇對我說了。你作爲叔父,見她美色,起禽獸之心,強行占有她,這不是她的錯!也隻有你們這些日本畜生,才做得出這種喪失人倫的事,所以日本鬼子隻是畜生!”
劉松等拍手喝好。
宗濤寵辱不驚,倒是令山口一夫等不知所措。
三木頹然道:“山口君,河野櫻子是大和民族的敗類,就當她死了。這個臭女人,真的壞了我們的大事!”
山口一夫心裏五味雜陳,無力地坐在地上。
“三木君,中村君,我的大大的失誤。”
中村永志說:“山口君,少與宗濤廢話,進攻的有!”
山口一夫搖搖頭:“宗濤的已有準備,說不定鄂豫皖的也來了,如果聚齊望寨畈裏各村的民兵,他們的人數大大的多于我們。撤退的有。”
三木提醒道:“山口君,劉其山的線報,丁大勇的并沒有助戰的舉動。”
山口一夫擺擺手:“支那人大大的狡猾,劉的線報的不準,再戰必大傷元氣。“
其實山口一夫無心戀戰。劉其山的線報精确度如何,他心裏有數。
三木和中村永志見現場一片狼藉,知道再戰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隻得依言。
山口一夫丢下幾十具同伴的屍體,從沖畈上繞道,也不顧羅佑福和周用生。
李二虎看到大隊鬼子沖畈上行進,跑過來叫道:“隊長,鬼子跑了,快追!“
宗濤站起身,盯着鬼子并不慌亂的隊形,搖搖頭說:“八哥,我們隻是倚托山林有利地形,如果沖出林子,優勢失去,鬼子倍數于我,必吃大虧。“
劉松附合宗濤的意見。
宗濤下令撤出縛狗坡。
羅佑福和周用生率領的僞軍擠在最後三輛卡車上。地雷爆炸,周用生和羅佑福吓得魂不附體。周用生把号稱一個營,其實隻有一個整編連的百多僞軍帶進就近的林子裏躲起來。
周用生此舉大有深意,一來可避與大王山正面交鋒,二來也能托詞,山口一夫如果追究起來,可謊言穿林偷襲。
看到鬼子撤離,羅佑福率着手下快速從公路上逃竄。他知道大王山的人不會後面追殺,所以無後顧之憂。
周用生的動作慢了一步。鬼子撤走,何大山發現離自己不遠的林子裏周用生探頭探腦,對三喜交代幾句,孤身潛入周用生伏兵的林子裏。
周用生看到鬼子和羅佑福都撤出老遠,這才慢騰騰吆喝手上撤離。
周用生也不懼大王山追擊。他近段時間毫無作爲,山口一夫很不滿意,但遊擊隊和義勇軍則不會對他采取任何舉動。
今天的戰鬥這樣結束,周用生很輕松。他晃晃悠悠走在最後。
還沒出林子,忽然一個夯實的人影面前一晃,周用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何大山。周用生忙陪上笑臉。
“五當家,這段時間我可是沒做對不起山寨兄弟的事。“
何大山寒着臉嗯了一聲。“我知道。“
周用生隻想早點溜走,陪笑道:“五當家既然知道我沒做對不起山寨的事,那就放我走吧。“
何大山看到幾個僞軍回頭觀看,拔出手槍喝道:“想活命的,快點滾!“
幾個僞軍吓得一溜煙跑了。
周用生孤身一人,心裏陣陣發緊。
周用生陪着小心問道:“五當家,你有什麽吩咐?“
何大山看着周用生猥瑣的樣子,好氣又好笑。
“魯冰花現在是我的夫人,你和她有沒有契約?“
何大山突然說出這句話,周用生心裏格登一下,立即湧出一股醋意。但是何大山淩厲的皮神,逼着他擡不起頭。
“我和魯冰花沒有契約。”
“那我娶了魯冰花,你有什麽話說?”
“我……沒有。恭喜五當家攜子于歸。”
周用生言不由衷,心裏别扭得很。自己最疼愛的女人,先是被山口一夫霸占,現在又投進何大山的懷裏,山口一夫有奪妻之恨,卻勢大,奈何不得;何大山是自己的仇人,自己也難與之爲敵,隻能忍氣吞聲。
何大山冷哼一聲:“周用生,當年你誣良爲盜,逼我離鄉,妻離子散,現在你曾經的女人因爲你無力保護,我娶了她,我們之間的恩怨算是扯平。今後魯冰花但有什麽事,都與你無關,别再打她的主意!”
周用生拱手笑道:“五當家什麽話,魯冰花得你這種佳配,我衷心祝福。我昔日威風八面,但小鬼子過來,我便成了失勢的病貓。”
周用生這句話真多于假。他早想通了,與其魯冰花在山口一夫那兒受辱,還真不如讓她找到避風的港灣。何大山有這種能力。
何大山說:“那好,國難當頭,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國人!”
“豈敢豈敢!”
周用生話沒說完,何大山早轉身離去,周用生下意識手摸到槍上,愣了一會,慢慢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