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一夫率衆趕來,早就沒有遊擊隊的影子。滿地都是鬼子僞軍的屍體,山口一夫快氣瘋了。原以爲巡邏隊能派大用場,不料還是大敗虧輸。
“八格!大王山大大的狡猾!”
炮樓修複沒有三天,就被端掉兩個,還搭上幾十條鬼子的性命。山口一夫氣急敗壞,狠狠地瞪着展旗寨,抽出指揮刀。
三木連忙勸阻。:“山口君,要攻展旗寨,不急于一時。現在天色已晚,進攻不利。”
“你的意思,明天的攻打?”
三木點頭道:“展旗寨我們地形不熟,這沖畈裏曲折迂回,弄不好就中了山匪的埋伏。晚上看不清道路,明天把擲彈筒統統的用上!”
山口一夫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忽然盯上畏縮一邊的石原,哼道:“你說山匪有三百人之衆,怎麽忽然出現那麽多?”
石原道:“看樣子不全是山匪,好象鄂豫皖遊擊隊的也有。”
三木吃了一驚:“鄂豫皖遊擊隊與山寨合兵一處?”
山口一夫想了想,擺擺手說:“不不,三木君,他們不同屬一上陣營,合兵一處隻是偶然。就算他們合兵一處,展旗寨小小的,我們的炮彈定将他們撕成碎片!”
仗着炮火,山口一夫忘乎所以。
山口一夫在炮樓前後轉了一圈,對三木說:“炮樓繼續修建,望寨畈地位顯著,大日本皇軍駐紮兩個班的兵力。”
山口一夫決心已定,三木不敢質疑。
汽車拉走鬼子的屍體,羅佑福隻得留下僞軍清理現場。
第二天,山口一夫親率一個鬼子中隊,一個擲彈筒小隊,還有羅佑福率的一個團的皇協軍,七八百人,從望寨畈浩浩蕩蕩進發,直逼展旗寨。
八百多鬼子僞軍,狹窄的田埂上展不開,竟把快成熟的油菜和含苞的麥子踐踏不少。
農作的村民見此情形,吓得都溜進山裏。
山口一夫審時度勢,把隊伍分成左右兩路,羅佑福帶的皇協軍左邊丘壑間行進,山口一夫帶着鬼子,順着平緩的沖畈,大搖大擺。
這一切早被哨望的弟兄傳訊至山寨。
宗濤得知消息。急調馮漢民的小隊寨前路口四處埋雷,何大山的小隊正面陰擊,張大牛的小隊機動。另派高繼成和侯小喜半道誘敵。
高繼成和侯小喜欣然下山,在半道上發現鬼子僞軍分兩路進犯,高繼成對侯小喜說:“十弟,你去引誘僞軍,我去戲弄鬼子。”
侯小喜忙說:“六哥,僞軍都是本地人,你們語言相通,你去合适。鬼子我和他們打了不少的交道,我去戲弄戲弄。”
高繼成想想在理,叮囑道:“十弟,隻要把鬼子岔開就行,不要走得太近。能給三哥他們布雷争取一點時間就可以。”
侯小喜嘻嘻一笑,跑開了。
高繼成盤算僞軍走的線路,退到一個山彎處。選了路邊的草坪,拔了一塊草,折根木棍劃出幾個大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想找死,盡管上!
高繼成寫完,扔了木棍,鑽進山坡的灌木叢中,等僞軍過來。
一會兒羅佑福帶着僞軍蜂湧而來。楊大成看到幾個僞軍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吆喝着湊過去,看到草坪上的字,心裏格登一下,忙喊來羅佑福。
羅佑福臉上變色,扭頭向山坡上張望。楊大成小聲道:“師長,怎麽辦?”
羅佑福沉着臉,突然大聲道:“放慢速度,注意地雷!”
高繼成在灌木叢中聽到羅佑福的喊叫,心裏有數,由不得輕笑。
羅佑福把楊大成拉到一個轉角處,苦着臉說:“楊老弟,山寨的人不好惹呀。聽說還與鄂豫皖遊擊成攪在一起,憑我們這些弟兄,不是他們的對手。”
楊大成心有餘悸:“那……太君那兒怎麽交代?”
羅佑福詭秘一笑:“什麽太君?太君也怕大王山的地雷陣。周會長都與太君貌合神離,我等在太君心裏更沒有份量。”
“聽說李家村炮樓的弟兄都投了山寨?”
羅佑福神色一變,忙制止道:“楊老弟,這話不能亂說,太君知道,我們都落個治軍不嚴之罪,腦袋要搬家的。”
楊大成更是草包,嗫嚅道:“那今天的仗怎麽打?”
羅佑福狡黠一笑:“虛張聲勢。太君兩路進攻,我們一路拚命放槍。太君若勝,我們跟着上,太君若敗,我們也擔不了責。”
楊大成會意地點頭。
高繼成藏身的灌木叢離二人不遠,聽到羅佑福和楊其山的話,高繼成哈哈一笑,從灌木叢中走出來。
二位幸會!“
羅佑福和楊大成大驚失色,拔出槍對準高繼成。
高繼成面不改色,拍着胸笑道:“二位若取我的性命,盡管開槍。“
羅佑福和楊大成見高繼成并無敵意,收了槍。羅佑福寒着臉,壓低聲音喝道:“六當家的,要取你性命易于反掌!你快快閃開!“
高繼成呵呵一笑:“我是來救二位性命的。“
楊大成哼了一聲:“吃了燈草,說得輕巧!“
高繼成嘻嘻地笑:“沒有金鋼鑽,敢攬瓷器活?别看鬼子其勢洶洶,要不了多久,他們必會退兵!“
“吹吧吹吧!“
高繼成正色道“我們山寨都給你們記了黑白帳。如果二位做了壞事,剛才我就可以一槍斃了你們。“
羅佑福臉色一變:“殺了我,你跑得掉?“
羅佑福色厲内荏,高繼成看在眼裏。“你看,我是怕死的人嗎?“
羅佑福和楊大成對視一眼,都不吭聲。
“所以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李家村炮樓你們的兄弟,他們沒做抵抗,我們一個沒殺,現在确實都在山寨。望寨畈的僞軍不知天高地厚,幾個有好下場?“
羅佑福顫聲道:“你們,如何退鬼子?這次他們帶了幾十門大炮!“
高繼成滿不在乎道:“第一我們不怕鬼子,第二我們手上有他的人質!“
“人質?“
“對,渡邊。“
羅佑福驚詫地退後一步。
“渡邊沒死?“
高繼成嘻嘻地笑:“奇貨可居,我們沒殺他。一會鬼子炮轟,我們推出渡邊。若他們連渡邊一起轟,沒說的,山寨将與鬼子決一死戰!“
羅佑福和楊大成額上都沁出汗來。
“你們怎麽知道那鬼子叫渡邊?“
看到羅佑福疑惑的神情,高繼成又笑了。
“你們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如果山口一夫知道我們的隊長曾是他的死對頭,更聞風喪膽!”
“你們隊長不是劉大當家嗎?”
高繼成搖搖頭:“非也,我們隊長曾在南京城外,帶百十個弟兄,打得山口一夫的一個中隊隻剩二十多人!”
羅佑福和李大成張大口,不太信服。
“該說的都對你們說了,怎麽做,你們自己掂量。“
高繼成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灌木叢中。
“這個山寨六當家的話可信嗎?”
羅佑福呼了一口濁氣:“聽他言之鑿鑿,不象假話。就按我們剛才說的辦。”
羅佑福和楊大成象犯了鴉片瘾一樣,有氣無力地跟在隊伍後面。
侯小喜一路狂奔,沖上一個小山崗,看到大隊的鬼子沿着平坦的沖畈逶迤過來,心裏一喜。原來鬼子不知路形,以爲平坦的沖畈直達展旗寨山腳,卻不知道繞了個彎子。
如果把鬼子引入這條沖畈深處,盡頭大山聳立,鬼子進攻山寨,必延誤時間。
侯小喜藏身的地方離鬼子有兩裏多地。望着鬼子大搖大擺,侯小喜眼珠骨碌碌轉動,咧嘴一笑,轉出灌木叢,沿着山邊的小道大喊大叫:“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喊聲雖遠,但還是傳到山口一夫的耳裏。山口一夫舉起望遠鏡,看到一個半大的身影慌慌張張,嘿嘿一笑,指揮刀一舉:“前面的匪人的有,快追!“
一群鬼子嗷嗷大叫,,蜂湧而上。追出兩裏開外,路徑忽然右折,再往前,一座大山橫亘,山勢陡峭。山口一夫愣了。
“八格!中計了!“
山口一夫大叫,正要下令回撤,忽然山上砰砰連響幾槍。山口一夫氣急敗壞,指揮刀高舉:“沖鋒的有!“
擲彈筒往山上打出無數的炮彈。侯小喜早貓身密林中,轉回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