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在望寨畈修炮樓?”
高繼成帶回這個消息,把衆兄弟樂得前俯後合。小鬼子打不過,便想出這一招,豈不是黔驢技窮?看來鬼子貌似強大,原來也是紙老虎。
這種輕敵的言論,令宗濤擰起眉頭。宗濤很冷靜。
鬼子吃了大虧,不瘋狂報複,并不是鬼子沒這個能力,沒這個計劃。鬼子暫時按兵不動,意圖很明顯,他們要确保運輸線。從另一個角度講,他們暫時沒有足夠的人手,等他們緩過氣來,一定會大舉進犯。
那麽鬼子忍氣吞聲,隻有一種可能,日軍總部醞釀一個重大陰謀。
宗濤掃視衆兄弟一眼,沉沉地說:“你們這種驕傲情緒,趕快打消!鬼子兵精彈足,不是你們說的那麽不堪一擊!這幾次獲勝,實屬僥幸。如果就此輕敵,大禍不遠!”
衆兄弟見宗濤面色嚴峻,都停止說笑。
何大山若有所思:“隊長說的不假,那天伏擊,我和一個鬼子力拚,差點吃大虧,如不是幾個兄弟幫忙,恐怕今天不能和衆兄弟坐在一起。論肉搏,我們不是鬼子的敵手!”
李二虎叫道:“我們有地雷!”
馮漢民連連搖手:“那更如隊長所說,僥幸至極。我想鬼子不會再上這個當了。”
宗濤點點頭:“是啊,再笨的人吃了苦頭都會長記性。狡猾的鬼子,不會再給我們這種機會,以後的戰半,将是硬對硬的對決!”
劉松非常信服宗濤,衆人皆醉,惟他獨醒,見識真不一般。
“都聽隊長的,他一定有新的想法。”
衆兄弟都安靜下來,望着宗濤。宗濤淡淡一笑。
“各位,我們将面臨非常嚴峻的形勢,遭遇許多意料不到的麻煩!”
“有這麽嚴重?”李二虎瞪大眼。
“也許比我想象的更嚴重!”
宗濤一貫處事謹慎,衆人知道他所說的絕無虛謬。
“那怎麽辦?隊長,鬼子把炮樓修到我們山寨子口,這是顆釘子!”
“對,正是二顆釘子!”宗濤沖高繼成點點。
高繼成說這話,因爲炮樓修在望寨畈,對他收集情報有很大的障礙。
“那就拔掉這顆釘子,不讓鬼子釘在那裏!”
張大牛話音剛落,李二虎就跳起來:“那我們現在就下山,揍狗日的鬼子,把他們趕走,要這炮樓修不起來!”
宗濤微微一笑:“七哥八哥這個想法不錯,但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時機?”李二虎盯着宗濤。
宗濤緩緩點頭:“對,時機!”
馮漢民一聽,知道宗濤已有盤算,笑道:“隊長就拿出你的決定吧。”
宗濤淡淡一笑,說:“我個人看法,不僅不阻攔鬼子修炮樓,而且還要幫他們修。”
“幫鬼子修炮樓?”侯小喜不相信地瞪着宗濤。
宗濤仍是笑意:“對,幫鬼子把炮樓修起來!”
“那不是讓這顆釘子紮進我們眼裏?”
“就讓他先在眼前放着吧,紮不進去的。”
于萬立嘿嘿一笑:“隊長又有高招。”
宗濤瞅着于萬立:“談不上高招。我們讓鬼子修炮樓,看起來是給自己添麻煩,其實不然。鬼子修炮樓,一則是大消耗。他們并不懂得炮樓構築要因時因地。這裏不是大平原,即使修起炮樓,也不一定能達成他們預想的效果。華北平原的方法照搬。在這裏并不适應,鬼子隻是一廂情願。”
“不錯,不錯,隊長想的很有理。”劉松笑着頻頻點頭。
“再則,給我們許多可乘之機。鬼子駐梅河兵力有限。修那麽多炮樓,将分散他們許多兵力,這一點正可以爲我們所用。如果鬼子聚結在一處,我們力無處使,也沒那麽大的本錢與他們對抗,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零打碎敲。”
“妙!妙!”于萬立擊桌大叫。現在他對宗濤真是心服口服。
“我估計鬼子每個炮樓至多隻會放一個班的兵力,其餘必都是所謂的皇協軍。這批皇協軍,當然不在我們眼裏,所以我們隻對付鬼子就可以。”
“分而殲之,鬼子犯了兵家大忌。”劉松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何大山哈哈大笑:“大哥也會咬文嚼字了。”
宗濤呵呵一笑:“正如大哥所說,鬼子确實犯了兵家大忌。”
宗濤的一通分析,讓衆兄弟心中透亮。劉松站起來說:“我帶部分兄弟下山,混進民工隊吧。”
鬼子因修炮樓到處征調民工,這個時候打進去,非常容易。
宗濤搖搖頭:“大哥不行,你的目标太大。”
宗濤估計山口一夫吃了這麽大的虧,對山寨主要頭領必畫影圖形。劉松山寨當家之人,鬼子必對其體貌熟記于心。
“我去!”張大牛站起來。
宗濤還是搖頭。張大牛一隊之長,眼下訓練正緊,不能放手。
衆兄弟還要争,宗濤已把目光投向陳子青。
陳子青爲人低調,長相平平,最能掩飾身份,而一隊有馮漢民主事,也不會出什麽差錯。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選。
陳子青見宗濤盯上自己,微微一笑,站起來。
“衆位兄弟都不要争了,我是最合适的人選。”
侯小虎跳起來說:“我跟四哥去。”
宗濤喝道:“你小孩子一個,都是體力活,你幹得了?再說這些鬼子,保不定有一個兩個從南京城戰場潰敗下來的,被他們識破,怎麽脫身?”
侯小虎不服氣:“認識四哥的人,比認識我的還多!“
宗濤哼了一聲:“就算僞軍個個認識四哥,但鬼子不一定認識。僞軍都是土生土長的,吃過大王山的苦頭,必不敢聲張。所以四哥下山,相對安全。“
劉松眉開眼笑:“九弟說的是,這些僞軍,都吃夠了大王山的苦頭。”
宗濤大聲道:“就這麽定了。六哥說鬼子修炮樓,最急需的是泥水匠,那麽四哥就挑幾個泥水工的兄弟,立即下山,混入民工隊。”
“是!”陳子青轉身欲走,宗濤喊住了。
“四哥,這次下山,你可不單是幫鬼子修炮樓的。”
陳子青拍着胸脯道:“隊長,我沒有這麽糊塗,當然知道要摸清炮樓的構造,也許三哥今後用得着。”
衆兄弟都大笑起來。
陳子青挑了五個會做泥水工的兄弟,繞了個大彎子,一路打聽,找到周用生征調民工的胡家咀。
胡家咀也是望寨畈中一個不小的村落。但是村裏人聽說鬼子要抓夫,大都逃了。周用生帶了十幾個僞軍,挨家挨戶清出幾十号人,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派不上用場。
周用生急得團團轉,可也不敢撒野。這裏離展旗寨太近,如果做得過火,展旗寨找上門來,他沒有甯日。
陳子青和幾個弟兄潛入村裏,看到沒有鬼子跟随,心裏大喜。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來,迎上周用生。
“周縣長,好久不見哪。”
周用生忽然聽到有人直呼他曾經的官銜,吓了一跳,擡起頭,看到一個其貌不揚的精壯漢子淡淡的笑着走過來,不覺一愣。
“你是誰?”周用生有點心虛。這人不象一般的百姓,見到他毫無懼色,隻怕早對自己了如指掌。
陳子青看到十幾個僞軍都神情怪異地望着他,微微一笑。
“周縣長,借個地方說話。”
周用生看到陳子青身後還跟了四五個壯漢,必裏格登一下。不好,莫不是展旗寨的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