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在日本留學?”
渡邊瞪着白如馨,似笑非笑。
白如馨小聲說:“是啊,南京大屠殺後,我們這批留日學生,全撤回來了。”
渡邊暴跳如雷,惡狠狠地吼了幾句。白如馨身子一顫。
于萬立忙問:“小鬼子都說了些什麽?”
白如馨紅着臉說:“他,他罵人。”
于萬立氣壞了。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他指頭都不敢碰,小鬼子竟敢罵她,忍不住又要撲上前。白如馨伸手攔住。
“二哥,用不着與這種人計較。”
但是渡邊還是不住口的嚷。
白如馨拉着于萬立的手,說:“有些事不是想幹就能幹的。”
于萬立一愣:“白姑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如馨睨了渡邊一眼,對于萬立說:“二哥,我是說你打這小鬼子,要是不留神打死了,十哥回來,你怎麽交代?”
女孩子心細如發,思慮周全。于萬立見白如馨這麽關心他,非常感動。
“行,我聽你的,就當小鬼子狂犬吠日。”
渡邊氣得身子打顫,猛地蹿起,鐐铐一陣亂響。于萬立吓了一跳,後退幾步。渡邊瞪着二人,又蹦出一串話。白如馨臉上飛紅,怪怪地看了于萬立一眼。
“小鬼子又說了什麽?”
于萬立聽不懂鬼子的話,如今在白如馨面前,顔面盡失,恨不得一刀捅了渡邊。
白如馨跺腳道:“他、他越說越不象話。”
于萬立個頭沒有渡邊高,看到渡邊兇神惡煞的樣子,有點膽怯。渡邊指着于萬立哇哇大叫,白如馨搖搖頭,退到門邊。于萬立也轉過身。
“白姑娘,不要理這條瘋狗,出去吧。”
白如馨回頭掃了渡邊一眼,點點頭。
“二哥,什麽事都急不得的,總會有機會。”
這話于萬立似懂非懂。他瞪着渡邊,吐了口唾沫,拉着白如馨出了門。
渡邊在屋裏又聲嘶力竭地吼了幾句。
于萬立瞅着白如馨笑:“小鬼子看到女孩子,發瘋了。”
白如馨白了于萬立一眼:“二哥,你也不正經啊。”
“這個,也算不正經?”于萬立笑得更響了。
這時哨兵回來,于萬立把鑰匙交給哨兵,拉着白如馨的手有說有笑。
遠遠的還聽到渡邊的嚎叫。
白如馨無精打采,神色黯然。于萬立關切地問:“白姑娘,被小鬼子吓着了吧?”
白如馨微微點頭。
“叫你不要去吧,你說一個小鬼子,有什麽好看的!”
白如馨的眼淚差點流出來,顫聲說:“二哥,你不要說了。”
于萬立手足無措:“那,白姑娘,現在想做什麽?”
白如馨盯了于萬立好一會,幽幽一歎:“二哥,我想去的地方,你不肯帶我去。山寨裏呆了這麽久,真的把我悶死了。”
于萬立看到白如馨花容失色,心中不忍,想了想說:“那我帶你到東坡去吧。”
白如馨打了個激靈:“二哥,我怕。”
“怕什麽?”于萬立明知故問。上次要不是兔子倉皇,引爆地雷,如果他們踩上,不知有何後果。當時于萬立也吓懵了。
白如馨心怵地說:“三哥也真的是,地雷到處亂布,山寨兄弟如踏上怎麽辦?”
于萬立嘻嘻一笑:“白姑娘,現在不用怕了。”
白如馨眼睛一亮,頓現笑色:“二哥,那雷都取走了?”
于萬立搖搖頭,還是笑:“雖然沒有取出來,但我知道雷區的的布置。”
原來那次遇險,宗濤怕于萬立公務需要,便叫何大山把雷區布設詳情都告訴于萬立。
白如馨笑靥如花,把着于萬立的手蹦了幾蹦:“二哥,那太好了,快帶我去轉轉吧。”
兩人是從寨北的練兵場上往東行走。這時朝陽噴薄而出,鮮紅的朝晖如彩綢披在白如馨身上。白如馨窈窕的身段如出浴般誘人,豐胸肥臀,令于萬立眼熱心跳,而白如馨明媚的笑臉,更豔豔不可方物。這一刻于萬立春心大熾,有些癡了。
“白姑娘,你真的太漂亮了!”
白如馨淡淡一笑:“二哥,比我更漂亮的女孩子,到處都是。”
于萬立急急地說:“不是的,白姑娘天下絕色,人間罕見,你就是仙女!”
白如馨攏攏秀發:“真的嗎?”
白如馨眼裏波光流盼,櫻桃小口輕啓,露出潔白的榴齒。于萬立心花怒放。這種神情,白如馨第一次展露給他,不亞于仙女招魂。
“真的。”于萬立覺得機不可失,不趁此時擄獲美人芳心,更待何時。
“那二哥就帶我去呀。”
于萬立眉開眼笑,引着白如馨往東坡去。經過哨卡時,白如馨嬌笑一聲。
“二哥,以後寨裏事情忙,你不能陪我,現在就對哨兵弟兄講一聲。”
“講什麽?”
“我單人去東坡遊玩,叫他們不要攔啊。”
“那很危險的,沒人領着,你會踩上地雷。”
白如馨嘟着嘴:“二哥,你還藏一手哪?今天你帶我去轉,不能全告訴我嗎?”
于萬立本待拒絕,但禁受不住白如馨的含情脈脈。
“隻可惜,你心裏隻有士弟。”
白如馨一愣,随即掩口而笑:“二哥,你吃醋哪?十哥也是我的哥哥呀,我心裏有你,也有他。”
于萬立心裏酸溜溜的不好受,可是也不能明說。不過白如馨對他沒有反感,那麽隻有放手與宗濤博一博。宗濤畢竟忙軍務,閑暇時間少。他管理山寨,可是近水樓台。
“行,就依你,隻要白姑娘一如既往對我好。”
白如馨咯咯一笑:“我現在對你不好嗎?手都被你拉了好幾次,十哥還沒有呢。”
這句話令于萬立精神一振,忙快步走到哨卡,對哨兵說:“白姑娘以後如去東坡,不要攔阻。跟夜班的兄弟也說一聲。”
哨兵有點猶豫,看白如馨一眼,小聲說:“于參謀,她一個人去東坡,怕有不妥吧?”
于萬立鼓起眼:“什麽不妥?”
“東坡是雷區啊。”
原來隻是擔心白如馨的安全,于萬立笑了,拍拍哨兵的肩說:“放心,雷區的事你不用管,白姑娘會小心的。”
哨兵點點頭。
坡地上油菜的莢實壓滿了枝丫,油綠的麥苗半人多高。于萬立彎腰分開倒向路埂的油菜,一邊走一邊說:“這是弟兄們的口糧,你如果單獨出行,千萬不要糟蹋莊稼,免得兄弟們反感。”
白如馨嗯了一聲。
出了坡地,于萬立專揀荊棘叢中走。白如馨不解地問:“二哥,怎麽好路不走呀?”
于萬立嘿嘿一笑:“這個你就不懂了。越平坦的地方,布的雷就越多。”
白如馨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馮漢民爲了保證不多的地雷派上用場,度常人心态,把雷往平坦的路徑上擺設。荊棘叢中,一般人不會選擇通過。
“二哥,山寨裏真是多有能人啊。”
于萬立得意地說:“要不,官軍拿我們束手無策?山寨安如泰山,多虧這些兄弟。”
荊棘叢不好走。白如馨小心翼翼,卻還是讓荊棘劃上褲腿,有的刺太長太尖,紮破褲管,刺入肉中,白如馨疼得咧咧嘴。
“二哥,這雷區埋了多大的範圍?”
于萬立的腿也被荊棘拉了幾道傷口,疼得鑽心,忍着不敢吭聲,心裏責怪白如馨好奇多事。暗暗歎氣。原來讨女孩子歡心,還要吃大苦頭的。
于萬立沒回頭,喘着粗氣說:“山寨裏火藥不多,哪能擺得很多?就是一條帶狀,不過丈來寬。出了這道坎,前面就安全了。”
原來是這樣。白如馨的臉上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