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裏一陣忙碌。叮咚之聲不絕于耳。
宗濤巡查山寨,生怕漏落一個小小的環節,以免釀成大禍。他轉到西邊寨口,忽然發現人影一閃,急跟過去,卻是白如馨。
白如馨看到宗濤,臉上微紅,有點手足無措。
“十哥。”白如馨輕咬嘴唇,眼裏波光流盼。
單衣薄裳的白如馨,在春陽的映照下,有如燦爛的桃花,豐乳肥臀,明豔照人。宗濤心神一蕩,不敢正眼白如馨,讪讪一笑。
“白姑娘散心哪?”
白如馨嫣然一笑,有點撒嬌地說:“十哥,天天呆在山寨裏不能出去,悶死了。”
白如馨眉頭微蹙,神情郁郁寡歡,宗濤有點同情,這十多天來,白如馨真如囚籠裏的鳥,隻能在山寨裏轉圈。
“白姑娘,特殊時期,委屈你了。這裏你人生地不熟,确實也不能單獨外出。”
白如馨嘟着粉紅的嘴唇,嘤咛一聲:“那十哥帶我出去轉轉吧。”
宗濤苦笑一聲。上次欲帶白如馨到沖畈裏轉轉,不想卻讓侯小喜攪了局。侯小喜并無惡意,隻是對白如馨有些成見,不好深責,以後一直忙着軍務,冷落了白如馨。
“等有時間,一定帶你出去轉轉。”
白如馨撲閃着長長的睫毛,問道:“十哥,是不是要打鬼子啊?”
宗濤微微一笑:“你都聽到了?”
白如馨瞪着大眼:“你們的聲音象打雷,山腳下都聽得見的。
宗濤點點頭:“是啊,送上門的好事,我們怎麽會放過。“
白如馨咬着牙說:“就是,多打,狠狠地打,鬼子太壞了!“
山風有點大,看到白如馨單薄的衣服,宗濤關切地說:“白姑娘,還是回房休息吧,到處是刀槍之聲,你一個姑娘家,不習慣。“
白如馨感激地笑笑,跑回大寨。
宗濤才踱出幾步,便看到關押渡邊的石屋。一個兄弟持槍門前而立。宗濤走近,從洞口裏看進去,渡邊沒精打采,躺在亂草上。
“這家夥怎麽樣?”
那兄弟哼了一聲:“隊長,這家夥是頭豬,能吃能睡,好象一點也不擔心。“
宗濤有些奇怪,渡邊倒是很會适應啊。
“行,隻要把好這道門,他愛幹什麽就幹什麽。“
宗濤轉到西山腰的那排石屋裏,看到何大山也在,十多個兄弟正跟着何大山練功。
宗濤含笑不語。明天和鬼子對陣,這些身懷氣功的弟兄,确實派得上大用場。
何大山看到宗濤,欲出來相迎,宗濤擺擺手,回身離開。
哨卡的弟兄都很有精神,宗濤沒近前,滿意地點點頭,又轉回大寨。
大寨裏,馮漢民望着成堆的火藥,有點發愣。炸鬼子的汽車,容器小了沒威力。可是寨中又沒有稱心的東西。
太陽有點暖,漢漢民心裏着急,頭上冒汗。這麽好的機會,如果不露一把,倒是讓别的兄弟搶了先機。喉嚨裏有點幹澀,馮漢民讓弟兄們備料,自己轉到夥房。
夥夫正忙着做飯,看到馮漢民進來,點頭招呼一聲。知道馮漢民來喝水的,倒了一碗茶。茶有點燙,馮漢民坐在凳子上,一邊呵着氣,一邊打量着屋裏的擺設。
忽然馮漢民的眼睛直了。靠西牆一溜排開十來個大甕。
“老徐!”
老徐是夥夫的頭,聽到馮漢民喊他,忙跑出來。
“三當家有事嗎?”
馮漢民指着大甕問:“這裏面裝着什麽?”
老徐嘿嘿一笑:“三當家還不知道啊?都是鹹菜,弟兄們常吃的。“
聽說不是很貴重的東西,馮漢民大喜:“那就用它了。“
老徐一愣:“三當家用它做什麽?“
“造地雷!這一甕能填火藥鐵砂幾百斤,威力可就大了!“
聽說是打鬼子用的,老徐忙喊夥房的弟兄拿筐取菜。馮漢民探頭喊來幾個弟兄。不一會兒,十口大甕都騰出來了。
“就用這個裝火藥!“馮漢民眉飛色舞,”弟兄們,明天就看我們的好戲了!“
有兄弟說:“隊長,這個甕裝填火藥鐵砂,沒有千斤,也有好幾百,怎麽拿到山下?”
馮漢民一愣,随即笑道:“那我們現在就把甕擡到公路上,挖個坑先埋下去,然後再裝填,這樣容易多了。”
衆人一聽,這個主意不錯,都叫了聲好。
馮漢民剛要下令,忽聽一個聲音道:“不行,這樣目标暴露太早,如果遇上鬼子的奸細,那就前功盡棄了。”
馮漢民擡頭一看,宗濤大步走過來。
馮漢民想想有理,不覺臉上又布上愁雲。宗濤看着大甕,笑道:“三哥這個大手筆,一定會讓鬼子的汽車跑不動一步!好!”
“可是隊長,如何處置?”
宗濤想了想,說:“這樣吧,叫弟兄們把火藥等一應物品搬到劉大垸,等天黑再在公路上作業。這樣不至于打草驚蛇。”
劉大垸離公路不過一裏多地,在那裏存放,确實方便。
馮漢民一拍腦袋,笑道:“我怎麽沒想到呢?”
馮漢民喊來四十多個兄弟,七手八腳把東西都搬進劉大垸。
劉大垸其實并不大,隻有二十來戶人家。因爲害怕鬼子,已有不少的人躲走了。現在垸裏隻有幾十個人,很多房子是空的。
張大牛已經弄了十幾輛雞公車在劉家垸待命。所謂雞公車,是獨輪木車,上面一個大筐,一根寬吊帶,力大的人,可以推動二百斤。
宗濤想不到張二牛動作如此迅速。
“七哥,人都組織好了?”
張大牛滿臉得意:“隊長,誤不了明天的事。還有十幾輛沒有拉過來。明天要拉什麽東西,絕對沒問題。”
宗濤贊賞地點點頭,張大牛笑嘻嘻地說:“那我明天直接參加戰鬥吧?”
“這裏的事都安排好了?”
張大牛說:“運輸隊長我都選好了,隻要戰鬥一打響,他們就會上去。”
宗濤急止道:“不行,要是有了意外,不是讓他們白送了性命?”
張大牛腦子反應快:“那等戰鬥快結束了,我派人來通知。”
劉大垸離設伏地不遠,這個辦法行得通。
“既然這樣,晚上再派你一個任務吧。”
“隊長快說!”
宗濤指着忙碌的馮漢民等人說:“晚上他們埋雷,你帶着這些兄弟在公路兩邊放哨,注意不能放過一個可疑的人進來。”
張大牛呵呵大笑,沒想到順手又接了一個任務,爽快地點頭。
晚上沒有月亮,星星的光很黯淡。宗濤沒有回山寨,督促馮漢民等一衆弟兄公路上埋雷。馮漢民把雷區設在不足五十米長度的路段,地雷品字形配置。
雷址選好後,四個人挖一個坑,歇人不歇家夥。都鉚足了勁,一個雷坑十幾分鍾就挖好了。
夜色蒼茫,山道上少有行人。偶爾路過的,是附近的村民,所以埋雷沒有任何幹擾。鬼子也許根本沒留意大王山有此一舉。他們眼中的寨兵,不過是烏合之衆。
馮漢民很小心地派幾個弟兄抹幹甕内的鹹濕,爲了保險起見,馮漢民還在甕底撒了一層幹灰,再墊上草紙,然後倒進配好的火藥鐵砂。一口甕裏,火藥和鐵砂有幾百斤,翰是天字号的巨型地雷。
排好了引線,馮漢民還來了個雙保險,十個大地雷互相絆線,又各單獨引線到灌木叢中,引線都挖了小槽,用砂土掩埋。不仔細辨識,誰都看不出來。
整個埋雷過程不到半個時辰。宗濤仔細檢查一遍,确信無疏漏,才舒心地拍着馮漢民的肩膀說:“三哥,真有你的!”
馮漢民哈哈大笑:“我就等着明天看一場好戲!”
宗濤也笑了:“不是看戲,我們都是主角!”
宗濤喊回張大牛等人,說:“七哥,還是要麻煩你們。你們十個弟兄,晚上不能回山寨,輪流值班放哨吧。”
“沒問題,隊長,你放心吧。”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魚兒上鈎。
馮漢民忽然想到什麽,喊上幾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