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成的消息一個接着一個,鬼子已經攻破田家鎮江防!
田家鎮距大王山不過百裏之地,用不了一天,鬼子就會逼過來。
軍情緊急,宗濤決定下山一趟。山寨訓練井然有序,宗濤放心得下。昨晚的事他跟劉松提過,劉松表示好好說服于萬立。
“大哥,我去山下看看。”
“你一個人?”
宗濤剛要點頭,侯小喜一個箭步竄過來:“我跟九哥下山。”
宗濤瞅着侯小喜笑:“你的功課沒完成,我答應,五哥也不會答應的。”
侯小喜求助地望着何大山,何大山鄭重點頭:“十弟,這段時間不要貪玩哪。”
侯小喜頓時黯然,嘟着嘴,退到一旁。
宗濤暗暗好笑,别過衆兄弟,剛轉出山寨,白如馨氣喘籲籲趕上來。
“九哥,帶我去看看風景。”
宗濤望着面帶桃花的白如馨,心裏有點犯難。于萬立昨晚就因爲她,差點和他鬧僵了,這個時候帶上白如馨,于萬立也許更多疑。
“白姑娘,我下山有事。”
白如馨撲閃着睫毛,輕輕笑道:“我知道九哥有事,但九哥隻要帶我沖畈裏轉一轉,你辦你的事,回來時帶上我就行。”
白如馨眼裏滿是期待。這個要求并不過份,白如馨女孩子一個,單獨不敢出寨,帶她出去散散心,也未嘗不可。
“你人生地不熟,萬一有什麽事怎麽辦?”
白如馨咯咯一笑:“這方圓幾十裏,山寨都能罩住,再說隻在前面的沖畈看看,不會有事的。這幾天,呆在山寨裏足不出戶,太悶了。”
宗濤有點同情,但他還是不願冒這個險,撇開于萬立不說,單是鬼子逐漸逼近,已經潛藏許多危險。鬼子快要犯境的消息,不能告訴白如馨,免得吓着她。
白如馨見宗濤還在遲疑,伸手拽住宗濤的胳膊,撒嬌道:“九哥,帶我去嘛。“
宗濤吓得趕緊拂開白如馨的手。這個樣子被于萬立看到,百口莫辨。其實宗濤也隻是想在望寨畈裏轉轉,察看一下地形。帶上白如馨,沒多大問題。
“好吧,白姑娘,但是不能跑得太遠。“
白如馨眉眼裏都是笑,連連點頭。
兩人沿着石級,有說有笑,緩緩下山。
哨卡顯然整治過,哨兵抖擻精神,看到宗濤,行注目禮。宗濤滿意地點頭。
“九哥,這些兄弟,都象兵營裏訓練過。“
宗濤淡淡一笑。這一個多星期,宗濤确實以正規軍的訓練方式約束他們。大戰在即,容不得任何疏忽和憐憫。
“白姑娘,如果不是戰争,你還在努力學習啊。“
白如馨輕歎一聲:“國将破,讀書何益?何況我弱女子一個,也派不上用場。”
宗濤凝望碧空,輕聲道:“白姑娘,不要悲觀,中國有千千萬萬的熱血勇士,亡不了!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未來。掌握知識,成爲有用之人,白姑娘不要放棄。”
白如馨嫣然一笑:“聽說九哥也是高材生?”
宗濤哦了一聲,回頭看看白如馨。想不到白如馨上山才幾天,竟對他了解頗多。
“比山寨的弟兄多讀了幾年書,不過比不上白姑娘。”
“我有你說的那麽好嗎?”
白如馨水靈靈的大眼盯在宗濤臉上。宗濤有點困窘。趕緊扭過頭,繼續前行。
不知不覺出了第一道關卡,還沒走出百米,聽到哨卡一陣喧嘩。
宗濤微微一驚。剛看到哨卡秩序井然,如何有吵鬧聲?宗濤趕緊回身,跑近哨卡,看到侯小喜和于萬立關排站在一起。侯小喜滿臉漲紅,手還在指着哨長。
“二哥,你不要拉我。這樣的哨長,不教訓不行!”
哨長昨晚玩忽職守,挨了于萬立一通臭罵,今天沒頭沒腦的又受了侯小喜一巴掌,滿是委屈。雖然侯小喜年紀不大,但坐上第十把交椅,也算重量級人物,哨卡不敢吭聲。
宗濤看到侯小喜怒形于色,哨卡摸了摸臉頰,又趕緊收手,看那臉上有些發紅,急忙上前勸阻,
“十弟,不要沖動,出了什麽事?”
侯小喜橫了宗濤一眼,然後狠狠盯上白如馨。
“隊長作的事,你自己不清楚?”
宗濤莫名其妙:“我做了什麽事?”
侯小喜哼了一聲:“九哥,你是隊長,我攔不住你,可是大敵當前,你還有心思和女人粘粘乎乎?”
宗濤臉上一熱。侯小喜口沒遮攔,他倒無所謂,但是白如馨女孩子,如何受得了?
看白如馨,果然臉上如潑血般紅透;于萬立一語不發,口角似有笑色。
“十弟,你誤會了。”
“我沒有!”
看到哨長膽怯的樣子,宗濤上前拍拍他的肩,溫和笑笑,轉面對侯小喜說:“十弟,有火沖我發,拿哨兵兄弟撒什麽氣?”
侯小喜氣呼呼說:“他們失職!”
“失職?”
“失職!大敵當前,大戰在即,看到隊長不務正事,和女人談情說愛,不加加止,反而放縱,不是失職嗎?”
宗濤又好氣又好笑。哪跟哪的事,侯小喜竟攪成一團。
宗濤知道侯小喜不是沖他撒氣,看樣子是沖白如馨來的。于萬立和他在一起,不知跟他嘀咕了什麽。宗濤不怪侯小喜放肆,他知道侯小喜初衷不壞。
“十弟,這事不怪哨兵兄弟,我和白姑娘隻是到畈上看看地形。”
侯小喜冷笑一聲:“白姑娘還會領兵打仗?”
白如馨顯得相當大度,淡淡地笑。
宗濤走到于萬立面前,剛開口叫了聲二哥,于萬立連連擺手:“隊長,不關我的事,十弟聽說你和白姑娘一同下山,就跳起來追趕。我怕鬧得不好收場,跟過來的。”
于萬立一邊說,一邊拿眼瞟白如馨,白如馨卻不拿正眼看他。
這一刻,于萬立的心象貓爪子一樣在抓。昨天還對他柔情蜜意的大美人,今天這樣冷漠,不用說,一定是宗濤搞的鬼。
于萬立又妒又氣,陰沉着臉退後幾步。
侯小喜拉着宗濤的手,說:“九哥隊長,要看地形,我陪你去,要殺鬼子,我也同你一起上!鬼子殺害了我們那麽多兄弟,這個仇,我不能不報!”
侯小喜聲音哽咽,淚也溢出眼眶。
提到死難的弟兄,宗濤心裏一痛,他撫着侯小喜的手說:“十弟,你真的誤會我和白姑娘了。”
侯小喜見宗濤還爲白如馨分辯,氣得猛地摔開宗濤的手,梗着脖子吼道:“我沒有!”
白如馨笑吟吟地湊近侯小喜:“兄弟,我隻是覺得悶,央求九哥帶我出來轉轉。”
侯小喜哼了一聲,背過身:“白姑娘,不敢。我這個無賴流氓,不配做你兄弟。”
白如馨一時語塞,頓了頓柔聲說:“小弟,對不起。”
侯小喜塑雕一般,不吭一聲。
如果不是白如馨的悲慘身世,侯小喜會把她當成仇人。白如馨那天的舉止,徹底傷透侯小喜的心。侯小喜腦裏不時冒出一個字眼,把白如馨連在一樣:惡毒!
白如馨一臉無奈,看着宗濤。宗濤有點不忍心。
“算了,回山寨吧。”宗濤無力地揮揮手。
白如馨轉身上山,經過侯小喜身邊,溫柔一笑。
侯小喜見白如馨離開了宗濤,忙拽住宗濤,拉到離石級十多米的地方,激動地說:“連長,你和哪個女人好,我都無話可說,就是不能和這個姓白的好。“
“爲什麽?“
侯小喜撓着後腦勺,想了想說:“我也說不上來。但這個女人行爲怪異,還血口噴人,我認爲她心術不正。“
“沒那麽嚴重吧?“
要說白如馨冤枉侯小喜,确實有點過火,但不能以這事就認定白如馨心太不正。
宗濤苦笑一聲:“十弟,這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白姑娘很可憐的。“
“哼,鳄魚的眼淚!“
看來侯小喜的心結一下子解不開。正要再勸,忽聽遠處一陣急促的肢步聲,高繼成邊跑邊喊:“隊長,鬼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