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萬立出了聚義廳,便向哨卡走去。
于萬立很佩服宗濤的度量。宗濤剛上山,自己給了他很多冷眼,事事與他爲難,但是宗濤毫不計較,還委以重任。這個人,跟着不會錯。
山寨兄弟都敬服宗濤,看來宗濤是能成大事的人。于萬立滿心舒暢,一邊行走,一邊哼起黃梅小調。
黃梅小調是鄂東一帶流行的小曲,不拘形式,信口掂來,調子纏綿委婉,非常動聽。
一邊哼一邊行,于萬立很快走到東坡。到了哨卡,于萬立看到兩個弟兄一槍一矛,警惕地注視遠方。于萬立走近前拍拍兩個弟兄的肩膀,笑道:“二位兄弟辛苦了。”
這兩個哨兵,一個是新來的,一個卻是幾年的弟兄,現爲哨長。這哨長看到于萬立平易近人的臉色,有些詫異。二當家從來一闆正經的,今天怎麽換了個人?
“二當家,不辛苦!”
哨長大聲回答,于萬立又笑了。
“現在是軍隊建制,不興喊當家,叫我于參謀吧。“
“是,于參謀。“
于萬立探頭望望石屋,兩個弟兄正蒙頭大睡。
“他們晚值班吧?“
“是,于參謀。“
于萬立點點頭,準備離開,轉身時不經意問一句:“沒有特殊情況吧?“
哨長又一個立正,大聲道:“沒有,隻是白姑娘剛才去了東邊林子裏。“
“哦?”于萬立微微一怔。白如馨不呆在山寨裏,去林子中幹什麽?
“她一個人?”
“是,于參謀。”
于萬立心裏一動,立時白如馨鮮花一樣的笑臉浮上眼前。
“我去看看。白姑娘獨自一人,如在林子裏遇上壞人,怎麽辦?”
白如馨明眸皓齒,風采撩人,于萬立想起來就有些心猿意馬。
順着哨長的手勢,于萬立信步走進林子。
這當兒春風正柔,春陽正暖,林中鳥兒翻飛,呼朋喚伴,蝴蝶翩然,蜜蜂穿梭,映山紅紅滿山原,風景怡人。
于萬立隻覺滿鼻香氣,渾身酥暖,眼睛四處睃巡,又大聲哼起黃梅調。
奇怪,已深入林子幾百米,怎麽還沒見白如馨的影子?莫非哨長看錯了方向,或者白如馨被春色迷離了眼,轉到另一個地方?
腳下是一個高點,整個林子都能哨望。雖然山高林密,但樹木久未采伐,都二丈以上高度,由于林密,所以雖有灌木,但不是很高。白如馨身材不矮,隻要在林中,必能一眼看到。
正躊躇,忽聽身後一聲嬌笑。于萬立急轉身,看到白如馨笑吟吟地站在身後。
于萬立差點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是白如馨,如果換上鬼子,自己這條命不是斷送了?
于萬立有些尴尬:“白姑娘,你一個人在林子裏,不害怕嗎?”
白如馨咯咯地笑:“二哥,山寨裏全是自己兄弟,蒼蠅都飛不進來,我怕什麽?再說二哥不是記挂着我嗎?有二哥保護,我更放心。”
白如馨聲音如摻了蜜糖,于萬立聽起來很舒服。
“剛才我怎麽沒看到你?”
白如馨得意地笑:“我早看到二哥了。二哥的歌很動人,我怕二哥看到我,不再唱了,所以躲起來,想多聽聽二哥的歌。”
白如馨晃着身子,嬌媚可人。
于萬立被撩得心裏癢癢,盯上白如馨。他看到白如馨手上拎着一個包。包不是很大,粗布包皮,略顯方形。于萬立咦了一聲。“這是哪裏揀到的包?”
白如馨撒嬌地說:“二哥連這點小事也要過問?”
于萬立臉上一熱,嘿嘿的笑。
“白姑娘,山上風景可好?”
白如馨捋了捋秀發,臉上一抹紅暈。“二哥,這兒真是人間天堂、神仙福地啊。好。”
白如馨一颦一笑,于萬立看得癡了。
于萬立已過而立,孑然一身,書中所述,什麽窈窕淑女,什麽比翼雙飛,早漾動春心。不過落魄之人,栖居山寨,并無女性留連。自白如馨上山後,于萬立心裏不覺翻江倒海,夜不成寐。白如馨美貌出衆,有大學識,這樣的女子,哪裏去尋?
不過于萬立不敢輕言。畢竟白如馨小他太多,而且看樣子,白如馨心思并不在他身上。寨中有大賢,更玉樹臨風,這點于萬立自愧弗如。
林子裏透進霞彩,點綴在白如馨身上,面上白裏透紅,眉眼漾動春波,雖是粗布衣衫,但包裹得貼身的緊,更見豐滿,胸部凸起,臀圍鼓隆,把玉女豐姿展露得一覽無餘。
于萬立感到有些窒息。
“白姑娘,鬼子就要來了,山林裏不是十分安全。以後千萬不要獨自出門。”
白如馨一聽,花容失色,一個趔趄,差點倒在于萬立身上。
“二哥,是真的嗎?”白如馨聲音有點顫。
于萬立點點頭:“剛才六弟送回的消息,絕對錯不了,鬼子離大王山,現在怕不夠百裏。聽說鬼子有車有馬,百十裏地,不到一天就到了。”
白如馨身子顫動,忽然撲到于萬立懷裏。手上的包撞在于萬立腿上,感覺有點硬。
“二哥,我怕。”
話音未落,空中傳來飛機的轟鳴。白如馨更爲恐懼,身子不停地瑟縮。
于萬立頓感溫軟滿懷,耳邊聽到白如馨香喘籲籲,女性特有的體香撲入鼻中。
枝葉縫裏,一架飛機低空盤旋,,幾分鍾後,掉頭北上。
“狗日的鬼子!”
于萬立溜口罵出宗濤詛咒的話。這時白如馨離開于萬立的身子,擡起頭。
“二哥,鬼子隻怕就要來了吧?”
“應該很快了。”
“你怕不怕?”白如馨撲閃着睫毛。
于萬立揮動拳頭:“我是男子漢,怕他幹什麽?”
白如馨幽幽一歎:“聽說鬼子很殘暴。剛才如果二哥碰到的不是我,而是鬼子,一刀揮過,隻怕二哥身首異處了。”
于萬立打了個冷顫。
“鬼子喜歡這麽殺人?”
白如馨低聲道:“聽說南京城三十萬同胞,大部分都做了刀下之鬼。尤其是是對付抵抗的中國人,鬼子更是心狠手辣。他們還進行殺人比賽,聽說一個鬼子軍官一口氣砍下了上百名俘虜的腦袋。”
于萬立倒吸一口涼氣,毛骨悚然,下意識地摸摸腦袋,
“二哥摸腦袋幹什麽?有我在,鬼子就砍不下你的腦袋。”
于萬立瞅着白如馨,苦笑一聲。剛才吓得發抖,現在說起大話了?
“但願如白姑娘所說。”
白如馨嫣然一笑,突然撒起嬌來。
“二哥,我們的事你不能到處亂講。”
“什麽事?”于萬立有點茫然。
白如馨跺跺腳,嘟着嘴說:“二哥,你不是正人君子!剛剛占了我的便宜,現在就裝進糊塗來了?”
“占便宜?”于萬立一愣之後,望着白如馨含羞帶嗔的面孔,不禁嘿嘿一笑。是啊,白如馨身子太柔,觸手酥麻。真是回味無窮。
“不說,不說。”于萬立笑得眯上了眼。
“還有這個,你也不能對人說。”
于萬立看到白如馨揚起手,那個似乎有點份量的東西晃悠着。于萬立點點頭。
“什麽破玩意,女人的東西,我好意思對别人講?”
白如馨立即笑靥如花,掀開包袱一角,掏出一束映山紅:“二哥真聰明,我沒說,你就知道是女人的東西。這滿山遍野的映山紅,真是太美了。我要把它帶回房裏,好好嗅嗅。這些,若是被你們男人知道,不是笑掉大牙?”
映山紅随處可見,男人哪會采摘收藏?于萬立笑了。
“白姑娘,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白如馨問道:“現在回去,大哥和隊長在不在聚義廳?”
于萬立笑道:“怕你這破玩意讓他們看到啊?放心,他們早山寨裏察看去了,哪有閑功夫呆在聚義廳。”
白如馨歡天喜地地大叫一聲,撲過來挽住于萬立的手:“二哥真好!”
于萬立緊張地四下溜了一眼,拂開白如馨的柔荑,輕聲說:“這個樣子,讓寨中兄弟看到笑話。”
白如馨笑得直不起腰:“原來二哥這麽膽小啊?”
于萬立口中這麽說,心裏卻非常懊惱。如果這是無人的地方,那該多好?
白如馨跟在于萬立後頭,有說有笑。于萬立親自把白如馨送進房裏。果然宗濤和劉松都不在,那些弟兄看到于萬立親自陪同,不敢正眼看白如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