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大樓頂樓會議室依舊熱鬧,一切進展都非常順利,房間裏又多了一些生面孔,幾個李家的子弟在這裏偷偷幫忙。
李一鳴走後,李國寶現身亮了一圈壓場子,除了那個他到現在都搞不懂李一鳴想幹什麽的賭約,别的事他覺得都看懂了。
專利申請是用來保護的,産品生産出來是爲了賣的,投資曰本市場,應該是想通過大訂單來拉擡股價。
但今天還是周日,明天才可以買入曰元,而且東亞銀行本身曰元的儲備并不太多,根本不足以供應李一鳴現在的購買量,現在看來要通過彙豐渣打或是三菱了。
李一鳴不出面,這些資金的動用就可以讓李家在香江大漲聲勢。
李國寶在會議室停留的時間并不長,他還要去樓下看看櫃台的情況。
李國寶出現,李一鳴沒出現,讓六個律師有點奇怪,對局的一方突然消失......
伍海德從廁所回來坐下低聲開口:“我打聽到了,那小子出去了。”
“出去了?”
“嗯,我問了白秘書。抓緊時間。”伍海德看看幾人,“你們弄了多少了?”
“四個。”
“我五個。”
“我也是四個。”
“先弄牆上的。”王江平翻着筆記本,“一人十個,别弄錯了。”
…...
直線距離四百米外,父子倆相對坐在草地上。
“人很多啊!”李建國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
“嗯,很多,比剛才我們上來時更多了。”李一鳴心裏有數。
這個地方真是太好了,往來的人這麽多,中間很有一些身份特别的人物,領事館雖然周末并不工作,但情報員可是沒有固定節假日的。
現在正是午飯時間,有些吃得比較快的人會出來溜彎。
這片區域,幾乎就是領事館的後院了,他們在樓裏未必可以随意走動,反而是出來之後,會自由一些。
就這麽幾分鍾,李一鳴已經看到很多人三三兩兩走過路口,各人種都有,但多數還是亞洲臉。
從他們走路的神态就可以看出來他們知道哪裏有自己人,有幾個明顯就和那一男一女認識。
一個組織單位,不管他承擔多重的任務,總是有内部分工的,就像這情報站,裏頭有外勤有内務,有特工,也有文職人員,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素質,......
李一鳴就很明顯能看出每個人的心态:
帶着美國郵購來的信心,還有物質豐富的高滿意度,在這片區域裏景色優美又很安全,一個個臉上都放松得很。
臉上這麽放松,這是說明他們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喽?
李一鳴覺得自己如果在這裏連續觀察幾天,大概就可以帶回去一個美國常駐香江情報員的名單了。
他在觀察别人的同時,也有人注意到這坐在草地上的父子倆。
但終究是沒人走過來盤問,因爲李一鳴抱着膝蓋咬着草根一臉好奇,看起來就像是個被父親帶出來玩的普通孩子。
偶爾低頭跟父親說着話,臉上時而微笑時而發愁,或許是因爲學習成績。
唯一顯得有問題的就是放在李建國面前的那個皮箱,香江人周末出遊哪有會帶皮箱的,這看起來就像是外地客了。
隻不過,這孩子的嘴裏卻說着嚴重不合年齡的話:“凡是目光在我們身上停留超過三秒的,都是間諜,能注意到這個箱子的,水平會高一點。”
李一鳴輕輕拍着箱子。
“要不要換地方?”李建國問道。
“不用,我們沈縣話安全度很高。”李一鳴半點也不擔心,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們一方面要快速提升生産力水平,一方面還要注意,怎麽樣才能快速滿足合理需求。”
“我們社會發展要盡可能快地滿足這個科學的需求值,對嗎?”李建國問道。
“是的,就是這樣。所以我們可以計算一下,如果我們十億人,需要的整體營養要素,是可以被拆解成爲各種食品的,......”
李一鳴随口說了一堆食物後,又接了一句,“但這個需求,很多人自己并不清楚,所以物質豐富的社會會産生營養過剩的問題,然後損害身體健康......”
“你準備怎麽計算這個呢?電腦嗎?”李建國問道。
“生理檢測吧,體檢這樣子。”
體檢......李建國想了想,單位倒是組織體檢的,原來是有這麽個用意,看來國家早就意識到了。
李一鳴想了想:“但我想短時間出具體數值準确度不見得高,大體上可以粗分成營養不良和營養過剩這兩類。”
“現在還有營養過剩的情況?”
“當然有,像脂肪肝,酒精肝,特殊人群身上都存在。這類的,應該直接可以看出平時的生活方式,幹部如果有這方面問題,完全就可以往工作作風和生活作風方向查下去。”
李建國有些哭笑不得:“這不至于吧?”
李一鳴皺皺眉:“怎麽不至于,雖然不見得都是一一對應,但肯定是大概率事件,你彙報時一定要說的。
體檢必須把結果直接跟幾種生活方式對應起來,不然公費醫療就要浪費在這些人身上了!”
李建國點點頭:“好吧,我會彙報的,你接着說。”
“剛才是吃的,然後肯定是穿的,住的,這些需求都需要拆解出來,滿足了這些需求後,在心理這方面的一些需求也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
“嗯,心理方面具體是哪些?”
“心理需求這一塊,一個是安全感,一個是自我實現。”
“隻有這兩個?”
“我覺得就這兩個,一個屬于自然界,一個屬于文明社會。安全感其實是環境産生的,我們家庭,社會,國家,這些都是環境要素。自我實現可以看成人在尋找人生的意義。”
李建國沉吟了好一會,擡頭問道:“也沒有數值?”
“還沒有。”
“沒有數值,怎麽計算呢?”
“我在想......到底是一個具體的數值,還是個參照的百分比,比如我拿一些比較完美的個體,做問卷,或許可以得出個分數,但這個也有問題。”
李一鳴有點發愁,現在并不是三十年後的大數據時代,如果說拿個話筒在街上随機采訪問人幸不幸福,那樣又太草率了。
“我其實有想過,就是設計出一組指标,......”
李建國無聲歎了口氣:“這個要是算不好,會出很大問題的。”
“但這個非常重要。”李一鳴看着地上寫畫的内容,“我們一定要有。”
“爲什麽一定要有?”
“這樣可以讓人認識自己,而且這個比那些西方經濟學概念科學得多,現在很多人出國去學東西,誰知道會學什麽東西回來,資本家是隻看利潤的......然後他們搞的那個GDP,隻算國民生産勞動總值,非常不科學!”
“國民生産勞動總值?”李建國拍拍頭,努力回想,“我好像聽人說過。”
“陳長青說過。”李一鳴輕聲說道。
“哦,對!”李建國想起來了,陳長青他們計委的今年就要開始做GDP核算制度,以前是個叫國民收入核算的數據。
“這個不科學嗎?”
“對啊,我聽他說的那幾個算法,就知道不行了。”李一鳴看看父親,“沒有計算資源消耗!”
“你當時沒說啊,我記得你想到資源的事的時候是在和平。”李建國看看兒子,“他一上車你就懷疑了?”
“有這個原因。他是榕城計委的,惠泉啤酒要上生産線擴産能,然後他說到增加GDP不得了,卻沒有什麽特别的情緒。說明他當時覺得這事根本無所謂,也挺不正常的。
然後在杭城賓館上課時,他跟我說到那個需求的事,他應該是知道一個馬斯洛需求理論的,但他沒有直說,而是下意識地想改變我的想法。和他之前的表現特别矛盾!”
“那你還讓他們去看着書排版?”
“這有什麽關系,他現在都不知道做什麽事叫作破壞。”李一鳴微微一笑,“”
“嗯,......你爲什麽會覺得需求這個值能等同于距離呢?”李建國搖搖頭,他在這點上沒想明白,雖然說共産黨人是唯物主義者,但好像從來社會的事歸社會,沒人把物理學弄進來。
如果物理學真那麽好用,政治家裏頭爲什麽沒有物理學家呢?
李一鳴伸出手:“人本來就是由物質組成的,要把這些元素從食物裏頭提取出來再送到人體各處,這本來就是個運動的過程,這不是距離嗎?”
這解釋讓建國同志更糊塗了,這讓他怎麽彙報,去中央給首長們在黑闆上寫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