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拿着毛巾按着臉,默默地一動不動倒在床上,像隻被主人遺棄,又被人踢了一腳的雛獸,沮喪而低落。
世界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理想,而人隻有經過了挫折才能成長,被打擊過度的他開始正視那些故事裏的旁白部分,特别是主角們的心理活動。
那些故事不停地在腦子裏飛快地放着,用一目十行都不足以形容,一目千行簡直!
果然我就是那些故事裏說的“中二少年”、“傻逼”和“裝逼犯”麽?想着出風頭然後裝逼不成反被雷劈麽?
果然沒有影響力的人就算說出真理也沒有人在乎,就像是鑽石,當它沒有放在櫃台裏綻放光芒而是和砂子混在一起砌牆,它的作用沒有比一顆石頭大……
真是幼稚啊自己!
像個無知的少年,知道一點東西就開始賣弄給大人看!
卻不去想想大人們會如何看自己!
退學…
恐怕這是最輕的處罰了!
至少不用面對着那些人異樣的目光,可以自己去做應該做的事!
……
想明白這一點,仿佛黑暗的屋子打開窗,陽光透了進來,李一鳴在這一刻感覺自己一下成熟了許多。
人的成長有時候隻需要重重的一巴掌,一句難聽的話,一次無助的痛苦,一次痛快的哭泣!
李一鳴知道沒有辦法讓國家爲他的一句話而去做那些事,就算他說美國會有股災,RB會有股災,亞洲會有金融危機都沒有用……這和社會上那些危言悚聽的連環信有什麽區别?甚至他都不知道這些事是真是假!
沒有一分半點的影響力的他能做什麽?!
他連自己的親人都影響不了。
一個多月來,時不時的頭痛總是折磨着他,但看着父親忙碌的身影,李一鳴不想讓他再擔心。
而現在,換了一個視角再去讀書,所得到的卻又不同。
那些故事裏的“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去想這些危險的事,孩子就要活出個孩子的樣子,成人的世界你不會懂。單憑着一股血性去做事是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性,就像是現在這樣,會被無情的現實狠狠地扇上一耳光,或許還有更多的耳光等着自己,可他現在越想越不甘心,把事情分析得越清楚,他的心就越發的暴躁,這種暴虐的情緒也越來越劇烈。
似乎,他的心髒也會被那沸騰的熱血沖擠得爆炸!
理智!情感!
這對矛盾體帶給他難以名狀的痛苦,這是精神上的,而身體上,頭痛仍然在持續,臉上的痛來自于父親那有力的巴掌,還有身上骨頭裏的痛,那來源于生長時牽扯的肌肉神經!
這一切的一切,讓他剛才在母親墳前的痛哭失聲,對着曠野像野狼一樣放聲悲号!
可在外表上,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表情…很平靜,仿佛一座雕像,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
比那些藝術家雕出來的石像還平靜!
我…李一鳴,絕對不是瘋子!
我也不會因爲你們而放棄!
……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一鳴翻身坐起,把床頭的兩本雜志拿過來,翻看後面投稿地址,這是真有地址的雜志了。
不知道自己寫的東西能不能被印成鉛字,但李一鳴覺得要試一試,那些故事裏沒有完整現成的一篇篇稿件,但那些主角中有不少在這個年代重生的都是通過向這些雜志投稿弄到了第一桶金!
李一鳴想了想,自己确實是太不成熟了,以爲寄個信出去就好了,然後可以自己慢慢地發展,但怎麽會想到信都沒出郵局就被卡死了呢?
退學了,自己也别無退路,那些重活到高考前的主角們自己是比不了,這些故事中那些賺錢特别快的辦法自己可以試一下。
等到自己賺到很多錢,無論是說什麽都會有人認真聽,如果他們不重視,自己也可以花錢幫助那些本會受災的人。
李一鳴翻身起來,從抽屜裏找出父親的一些帶着單位擡頭的信紙,拿出筆來,準備學學别人的辦法。
他在這些闖進腦海的故事裏知道了這個時候有這些雜志是可以用來賺稿費的:
有本《少年文藝》創刊于1953年,專門刊發一線兒童文學作家創作的最新作品,内容體裁豐富,可以是小說、童話,也可以是散文詩歌和報告文學。
還有《少年科學》,一本少兒科普雜志,一直以“傳播科學,推動創新”爲宗旨,許多讀者因它而進入了科學殿堂,許多著名的科學家也是其作者或讀者。
還有這《兒童文學》雜志,被譽爲中國兒童文學的一面旗幟。
嗯,他還看過《故事大王》,也知道它創辦于1983年1月,是這兩年全國唯一一本以小學中高年級爲讀者對象的兒童故事讀物。
還有今年初創刊的《少年小說》和發行量巨大的故事會……
至于還有今年剛創的那本《童話大王》,那是鄭叔叔的個人舞台。
雖然他手頭隻有兩本雜志,但在郵局可以查得到這些雜志,這些雜志都是通過郵政系統投遞的,隻不過現在李一鳴不想去郵局,他都快恨死那些把他的信拿出來的人了。
除了雜志,還有報紙,也是好的選擇,雜志可能是半月一刊,一月一刊,但報紙發行的頻度可快多了,有周報有日報。
李一鳴的目光落在自己家的牆上,這年頭大多數人家的牆上都是用報紙糊面,比起故事裏說到三十多年之後那種什麽土豪金色的牆可有文化多了,那個詞叫什麽來着…逼格?對,逼格…是裝逼的格調的簡稱……
好多新詞啊!
能把這些詞堆在一起的人….那一定是精神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