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今天就要去與越國國君會面,黎不傷是之前就選定的随行的錦衣衛指揮使,這樣一來,豈不是因私廢公?
但見皇帝都這麽好說話,小順子也不好說什麽,立刻便下去傳旨了。
這時,南煙走到祝烽身邊:“皇上。”
祝烽擡頭看了她一眼,面色如常的道:“怎麽了?”
南煙道:“謝皎皎的傷——”
祝烽笑了笑,道:“你說她受傷了,她還真的就受傷了,看來,你這張嘴還挺靈的。”
南煙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回事嗎?自己說謝皎皎受傷,是前幾天去她府上的時候發現她有受傷的迹象,但卻對外隐瞞了這件事,而現在黎不傷派人過來禀報的,卻是謝皎皎剛剛受傷,所以他要告假的事。
但見祝烽這麽平靜的樣子,她想了想,也沒多說什麽,隻順勢坐到了他身邊,祝烽端起粥碗來喝了一大口,又看了她一眼,道:“多吃一點,你既然要跟着去,這一路上就沒有讓你吃東西的時候,到時候可别嚷餓。”
南煙便接過旁邊一臉心事重重的彤雲姑姑奉來的粥碗,跟着祝烽一道吃起來。
用過早膳之後,他們便要出門了。
這個時候天也剛蒙蒙亮,因爲不是普通的出遊,而是要去會見越國國君,所以南煙不可能再跟祝烽同車,祝烽上了皇帝的金車,而她則帶着彤雲姑姑和若水上了後面的車駕,剛一坐定,就聽見車窗外傳來了心平的聲音。
“母妃。”
南煙急忙撩起簾子,隻見心平正站在門口的台階下,睜大眼睛望着自己。
她忙說道:“你怎麽又來了?不是都吩咐了嗎,讓你今天好好的休息,不必出來的。”
心平身邊的大宮女初雲苦笑道:“娘娘恕罪。長公主殿下從知道娘娘要陪陛下一道過去,就一直憂心忡忡的,昨晚上翻來覆去幾乎都沒睡,今天一早就起來,要來送娘娘,和陛下。”
南煙搖了搖頭,又看着心平笑道:“你連懶覺都不睡了一大早過來,要跟娘說什麽嗎?”
心平看了看她,又一臉陰郁的看了一眼前面皇帝的金車,然後踮起腳尖湊到南煙的跟前,南煙以爲她要跟自己說悄悄話,急忙湊了耳朵上去,卻聽見這丫頭大聲說道:“母妃去跟越國人說,讓他們把糧食還給咱們!”
南煙被她這一聲喊得,耳朵都嗡嗡作響。
再看她倔強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啊。”
這時,前面的小順子跑過來,陪笑道:“長公主殿下,若話說完了就退一退吧,陛下和娘娘要出發了。”
心平這才哼了一聲退回到台階上,前面一聲令下,車隊慢慢的離開了南院,浩浩蕩蕩的隊伍綿延了幾條長街,心平站在門口,一直看着隊伍的最後一個人消失在長街盡頭,卻還是不肯離開。
雖然是在邕州,哪怕是寒冬時節也并不十分寒冷,但到底太陽還沒出來,不一會兒心平的衣角都沾上了露水。
初雲輕聲道:“殿下,咱們回去了吧,外面冷。”
心平嘟着嘴看着長街盡頭的迷霧,輕聲說道:“初雲,你說,能讓越國人把糧食都還給咱們吧?他們做了那麽多壞事,咱們的老百姓還吃不飽呢,他們倒這麽浪費。”
初雲苦笑着道:“殿下又說胡話了,都給出去了,怎麽還能要回來呢?”
心平轉頭瞪了她一眼:“可越國人還傷了本公主呢!”
初雲陪笑道:“這件事,皇帝陛下自然是要爲公主殿下你去讨回公道的,不過糧食的事——這就不是奴婢能亂說的了。但,若真的要把糧食要回來,恐怕,恐怕是要打仗的吧?”
心平狠狠道:“打就打!”
初雲無奈的笑道:“小殿下和貴妃娘娘都在邕州,這麽近的地界,皇上怎麽能輕言戰事呢?”
初雲是南煙從幾百個宮女裏挑選出的難得的識字,家裏還給她上過幾年學的姑娘,平日裏也能跟公主說得上幾句話,但這一次她也覺得自己的話多了,若讓人聽到是要打闆子的,便閉緊嘴巴不再說話,隻苦勸了一陣,才終于将一臉不悅的心平公主勸回去休息了。
而另一邊,馬車在安靜的街道上行駛,南煙背靠着車闆,搖搖晃晃的幾乎要給晃睡着了。
這時,耳邊響起了彤雲姑姑很輕的聲音。
“娘娘。”
南煙慢慢的睜眼,隻見彤雲姑姑猶豫的看着她,像是要說什麽的樣子,南煙道:“怎麽了?”
彤雲姑姑算是個謹慎的人,平時話就不多,但這個時候她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說道:“那黎夫人的傷——”
南煙平靜的說道:“既然皇上都讓太醫過去看了,就沒事。你不必再挂懷這件事。”
彤雲姑姑一聽這話,也會過意來。
于是輕輕的點頭:“奴婢明白了。”
南煙又說道:“那件事,你沒告訴别的人吧?”
彤雲姑姑立刻說道:“那件事奴婢隻跟娘娘說過,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告訴。”
南煙點點頭,對她和若水說道:“這件事到此爲止,對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
兩個人都認真的應諾了。
邕州城不算大,但因爲車隊太長,馬車也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出城,城外的路更不好走,馬車也搖晃得更厲害,南煙被晃得翻到清醒了過來。聽着野地裏的風聲,她内心掩藏了許久的記憶被吹去了面上的一層浮土,漸漸的顯露了出來。
伸手撩起簾子的一角,往外一看。
前方,就是陡北坡。
雖然有這麽個地名,但其實也就是一個土坡,但這個土坡在地理位置上卻很重要,直接遮蔽了兩邊的視線,使越國軍營無法窺視炎國國境,炎國人也很難窺探越國軍營的虛實。
此刻,這裏搭起了一座高台。
起底三丈,闊數百步,南煙仰頭看上去,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那裏,就是兩國國君會面的地方。
馬車在離高台還有一裏地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裏也搭起了一個長長的涼棚,早有士兵在此地看守,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爲随行,但并不陪同皇帝前往的人準備的。
南煙便下了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