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時候,不管自己心裏如何的煎熬,南煙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跟祝烽之間,有什麽問題關起門來打一架都可以,可在外人面前,尤其現在面對的是恒生行,他們的背後更是星羅湖,那不管怎麽樣,自己都得跟祝烽站在一起。
于是,她咬緊牙關,壓下心頭的不安和恐慌。
魯泰甯看着他們,也有些猶豫不決。
就在氣氛有些沉悶的時候,坐在對面的許妙明起身走了過來,看看祝烽和南煙,又看了看魯泰甯,然後說道:“魯掌櫃,既然黃老爺已經提出了要求,能不能答應,你總要給個話。若能,那什麽都好談;若不能,也總該讓人死心才是。”
魯泰甯也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能不能談的問題。
對于祝烽手上的那批糧食,他是志在必得,哪怕殺人放火都要拿下來,可是,進入星羅湖這件事,也是性命攸關的,他不能輕率的做決定。
這時,譚泊雲也走了過來,他附到魯泰甯耳邊輕聲說道:“掌櫃的,能應的先應下來,等回去問清楚了再做決定不遲。”
魯泰甯看了看他,又想了想,然後說道:“你想要進入星羅湖,但星羅湖,不是我做主的。”
“哦?”
祝烽微微挑眉:“那魯掌櫃能做什麽主?”
魯泰甯道:“在下可以把你的話傳過去,至于那邊答不答應,就是他們的事了。”
說到這裏,他看到譚泊雲給他遞了個眼色,又立刻說道:“但不管那邊答不答應,這批糧食,我都要!”
“……”
祝烽沉默了一下,似也是在算。
然後他擡起頭來,微笑着對魯泰甯說道:“這樣吧,那八百石的糧食還在我手上,我先運四百石過來,作爲定金,不管那邊最後的決定是什麽,隻要魯掌櫃傳了話過去,這四百石糧食我都會雙手奉上。”
“……”
“若那邊答應讓我跟船進入星羅湖,那剩下的四百石的糧食,我即刻讓人送來。”
“……”
“如果,那邊答應了我開水路的要求,我還有剩下的四百石糧食,作爲對魯掌櫃的謝禮,你看如何?”
魯泰甯也沒想到他這麽大的手筆,咬牙道:“好。”
說完,他轉頭看向許妙明,說道:“那今天,就請妙明道長作爲我們的中人,一言爲定!”
“好!”
祝烽也點了點頭。
許妙明立刻拿過酒杯來,一人手中拿了一隻杯子,斟滿了酒,三個人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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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完正事之後,祝烽他們沒有在九曲樓多做停留,畢竟身邊還跟着夫人,也不能像其他那些談生意的人一樣,酒場完了換歡場,于是,兩邊寒暄了一會兒,他便帶着南煙離開了。
許妙明,自然也一同離開。
隻是兩邊仍舊坐着各自的馬車,卻是幾乎同時回到了她的宅邸。
南煙走下馬車的時候,看到她也正從後面的馬車上下來,還走過來對着他們行禮:“皇上,娘娘。”
南煙看了她一會兒,似笑非笑的說道:“今晚能這麽順利,多虧了道長。”
許妙明也擡頭看着她。
依舊是那種讓南煙非常不悅的,審視的目光,好像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一直在用這種目光審視着對方,這個時候隻低下頭去,輕輕的一笑,說道:“貴妃娘娘也讓貧道大開眼界。”
“哦?本宮讓你開了什麽眼界?”
“之前貧道曾聽家兄提起,娘娘心性堅韌,有巾帼不讓須眉的氣度,與家姐不相上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南煙原本還有些話想要責問她,可一聽她提起仁孝皇後,有些話就說不出來了。
畢竟,許妙音對自己一直是不錯的。
就連許世風,也從沒薄待過自己。
她提起這兩個人,南煙再要說什麽責難的話,難免就有些氣短,隻能站着不說話,而祝烽已經走過來,看了他們兩一眼,說道:“夜已經深了,先回去休息再說吧。”
許妙明輕輕一笑,說道:“是。”
說完,對着他們兩行了個禮,便跟在兩人身後,一起走進了自己的府邸。
進入不多久,自然是要分路的,祝烽帶着南煙回了他們住的那個院子,而許妙明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南煙看着她的背影,說道:“皇上不問她嗎?”
“嗯?問什麽?”
“問她今晚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她到底有什麽企圖。”
祝烽頭也不回,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你覺得,能問得出來?”
“……”
南煙沉默了一下,看着許妙明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裏,隻能心有不甘的回頭,再看向祝烽高大的背影,緊趕幾步追了上去,兩個人回到房中之後,南煙先幫他脫下外衣挂上,然後吩咐若水:“去打些熱水來,先服侍皇上洗漱。”
“是。”
若水急忙帶着兩個小丫頭出去,拿了熱水和毛巾,可在回來的路上,她下意識的往許妙明的居所看了一眼,隻見許妙明一個人,提着一盞燈籠,往後院走去。
她的腳步一滞。
前面的小順子走過來,看見她站在那裏出神,說道:“若水姑娘,趕緊的啊,皇上和娘娘那邊還等着呢。”
“啊。哦,哦。”
若水點點頭,急忙端着水盆轉身走了。
熱水一拿來,祝烽跟南煙很快洗漱幹淨,兩個人換上了輕薄的便褛,等到若水他們将床也鋪好,南煙才吩咐道:“都下去吧,今天外面不用守夜。”
若水道:“是。”
說完,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間。
祝烽坐在床邊,一隻手将肩上的頭發捋到背後去,然後靠坐在了床頭,說道:“你是不是,對若水還不夠放心?因爲她是許妙明的徒弟?”
南煙走過去,還推了一下門,确定關嚴實了。
這才轉身走回來,道:“她是皇上瞧過的,妾也用過好幾年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說着,走到了床邊坐下,擡頭盯着祝烽的眼睛。
“妾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皇上了。”
祝烽也看向她:“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