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卻像是不敢完全相信,她低下頭,伸手摸向了祝烽的胸膛,雖然屋子裏一片漆黑,隻能勉強看到兩個人的身形,但她纖細的手指還是立刻找到了他心口上的那一處凸起。
是刀傷結痂後的疤痕。
南煙細細的摸了許久,确認那濕滑的隻是汗水,傷口也沒有裂開,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正要将手抽回來,可是,祝烽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重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嗯?”
南煙詫異的低頭看着他,自然也是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能勉強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祝烽的眼睛格外的亮,正灼灼的看着她。
“皇上……怎麽了?”
她輕聲問。
祝烽卻沒有說什麽,隻是用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的按向了自己的心口,南煙的掌心不僅能感覺到他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更能感覺到胸膛下,那顆深埋的心,在一下一下的跳動。
這樣近的距離,好像那顆心,就放在她的手心裏。
蓦地,南煙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輕聲道:“皇上,是要把這個交給妾吧?這顆心,皇上是要交給妾?”
“……”
祝烽還是沒有說話。
可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南煙明白了過來。
她微笑着,用另一隻手抱緊了他,仿佛也要将他熾熱的身體融入自己的身體裏,輕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放手。”
祝烽仍然沒有說話。
可南煙能感覺到,一點溫熱的東西,從他的臉上流淌下來,也滴落到她的身上,但很快,就在兩個人熾熱的擁抱中,化爲一絲絲無言的暖意,融入血骨,再難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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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南煙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而床榻的另一邊,卻是空空如也。
南煙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空空的床榻,似乎還殘留着一點淡淡的溫暖,但是房中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祝烽已經走了。
南煙呆呆的躺在那裏,像是在回憶昨夜發生的事,又像是在等待酸軟無力的四肢重新聚集力量,但過了許久,她還是沒有力氣撐起身來,反倒感覺喉嚨有點癢,還有點痛。
便輕聲喊道:“來人……”
剛喊了一聲,就按捺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幸好,彤雲姑姑早就在外面候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推門進來,将南煙勉強撐着身子側過來,急忙上前來扶起她靠坐在床頭,還拿了兩個軟軟的墊子墊在她的身後。
道:“娘娘要什麽?”
“水……”
“是。”
彤雲姑姑急忙端了一杯熱茶來,南煙接連喝了好幾口,總算潤了潤喉嚨,但嗓子還是有點不舒服,怕是昨夜那樣淋雨,有些着涼了。
她卻來不及說這個,隻問道:“皇上呢?”
彤雲姑姑拿着杯子,輕聲道:“走了好一會兒了,去上早朝了。”
“怎麽不叫醒本宮?”
“皇上臨走之前吩咐的,說是娘娘昨夜累着了,讓娘娘多休息了一會兒。”
說到這裏,彤雲姑姑的臉紅了一下,笑着看着她。
南煙也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不過,身爲嫔妃,這種事倒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她侍寝的時候多了去了,如果要臉紅,也輪不到這一次。
又拿了杯子來喝了一口。
想了想,然後問道:“昨晚,冷宮那邊怎麽樣?”
彤雲姑姑回頭看了一眼,确定門外沒有閑雜人等走過,然後輕聲說道:“秦娘子……已經殁了,屍體連夜運出宮去,是玉公公處理的。現在,冷宮的大門也鎖起來了,不準任何人出入。”
南煙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那位蘇嬷嬷,跟當年的秦貴妃是有些往來的,而秦若瀾跟秦貴妃的關系,讓她一直對秦若瀾照拂又加,否則,一個身在冷宮的罪婦,也不可能過得那麽舒服。
所以這件事,還得再打理。
到了如今,當年燕王府的人是真的不剩下多少了,祝成軒也幾乎不可能再知曉自己的身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這件事再掩埋,最終,在時間的塵嚣當中徹底的淡去。
“哎……”
南煙忍不住輕歎了口氣。
彤雲姑姑看着她,輕聲道:“娘娘歎氣做什麽?”
“也沒什麽,隻是覺得,覺得……”
南煙心思煩亂的想了許久,才輕聲道:“有點難受吧。”
彤雲姑姑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
她算是從南煙進宮開始就一直跟着她的老人,對于一些往事,對于秦若瀾這個人,她要比别的人了解得更多一些。
輕聲道:“娘娘,過去了就過去了。”
“……”
“皇上都忘了,若娘娘還不忘,豈不是有些矯情?”
“……”
“人既然都能放過别人,那就更該放過自己才是。”
聽到她這話,南煙想了一會兒,也釋懷了,笑道:“你說得對,本宮都能放過别人,又何必獨獨不放過自己。我應當更心疼自己才是。”
彤雲姑姑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聽福走到了門口,壓低聲音帶着幾分急切的說道:“娘娘!”
聽他的口氣,像是出了什麽事。
南煙讓彤雲姑姑拿了一件衣裳來披上,然後便讓他進來。聽福低着頭,一路疾步走進來,跪在離床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磕頭請安。
南煙道:“什麽事,你這麽急的過來。”
聽福低着頭,說道:“娘娘,今天早朝上,皇上正式宣布冊立魏王殿下爲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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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