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笑着指向前方:“你看那是什麽。”
南煙擡頭一看,前方竟然有一座直沖雲霄的漆黑的大山,像一扇屏障一樣矗立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
她睜大眼睛道:“這裏還有一座山啊?”
“……”
“妾一直以爲,草原上沒什麽山的。”
祝烽笑道:“你忘了上一次在那個什麽荒城裏,不是也有山的嗎?草原上不是沒山,隻是少,加上草原太遼闊了,不跑遠一點,看不完這裏的風景的。”
“……”
南煙忍不住策馬又往前走了一步,仰着腦袋看着那高高的大山。
輕歎道:“真的是,不走遠一點,看不完風景啊。”
就在她看着那大山,驚歎風景的奇美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驚空遏雲的長唳,她再仰頭,卻因爲仰得太過,差一點翻倒在馬背上。
幸好身邊的祝烽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撈住了她。
笑道:“你幹什麽!?”
“什麽聲音?”
南煙聽着那聲音,大感興趣,仰起頭來往天空四處望去,祝烽自然也聽到了,說道:“是雕。”
“雕?”
“對,草原上的雕一般會将巢穴築在高山上,若沒猜錯,這座山上就有大雕的巢穴。”
正說着,高遠的天空中,一個黑點飛了過來。
仔細一看,正是一隻大雕,展開一人多長的雙翅在他們頭頂盤旋,發出長長的鳴叫,聲震九霄。
南煙歎道:“好大啊。”
她又伸手遮在眼睛上,說道:“而且,飛得這麽高,都要到天頂了吧。”
祝烽也煙仰頭看着。
微笑着說道:“草原上的人認爲,雕飛得這麽高,上接九天,是最能感知天意的飛禽,所以,将雕視爲神鳥,更認爲,如果能射中雕,就會有好運氣。”
“射中它?”
南煙聽了,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飛在天頂,幾乎隻剩下一個黑點影子的大雕。
驚歎道:“飛得這麽高,誰能射的中它啊?”
祝烽道:“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射中的。”
“……”
“朕聽說,過去草原上的人就是以射雕作爲他們評判英雄的标準。能射中飛得這麽高遠的猛禽,就是他們的神射手,是他們的英雄。”
“……”
南煙聽着,突然笑道:“皇上能射中嗎?”
祝烽沒說話,隻擡頭看了一眼。
他的功夫不差,箭法也精準,不過,都隻是在戰場上射殺敵人,距離再遠也沒有這樣遠。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試過射雕。
其實剛剛,看到這隻雕飛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裏也有些躍躍欲試。
聽見南煙這麽一說,便反手拿過挂在馬背上的那張弓,抽出箭來搭在弦上,立刻便将弓拉滿,對準了天上的那隻雕。
南煙立刻屏住了呼吸。
可是,就在祝烽試着用箭尖對準那隻盤旋飛翔的大雕的時候,那隻雕突然發出了一聲長唳,突然俯身朝着他們沖了下來。
“唉?”
南煙愣了一下。
尋常的飛禽,在看到有人的時候,都會警惕的飛得遠遠的,如果說,雕是草原上的人公認的神鳥,能感知天意,怎麽會這麽遲鈍,居然還朝着他們飛過來。
飛得這麽近,不是給人機會嗎?
眼看着那雕已經越飛越近,南煙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她急忙轉頭:“皇上!”
隻見祝烽手中一張弓已經拉成了滿月,閃爍着寒光的箭矢對準了那隻越飛越低,離地面隻有十幾丈,幾乎已經跟地面平行的大雕,卻一直沒有放箭。
“皇上!”
南煙低呼了一聲。
眼看着那隻雕,已經近在眼前,幾乎就要直接撞上他們了。
祝烽仍然一動不動。
南煙的神情變得慌張起來,這麽大一隻兇禽,哪怕不算它那鐵鈎一般的尖嘴利爪,就隻是這麽撞上來,隻怕都要撞死人的。
祝烽爲什麽還不放箭?
眼看着那隻雕越來越近,離他們不過十幾丈的距離,以它這樣俯沖的速度,眨眼間就要撞上來了。
“皇上——!”
南煙又驚呼了一聲。
就在她的驚呼聲中,頭頂忽的一陣風掠過,她擡頭一看,那隻雕竟然擦着他們的頭頂,直掠過去了!
而祝烽,仍舊沒有放箭。
怎麽回事?!
南煙大驚,和他一起轉頭看,隻見那隻大雕俯沖到地上,鐵鈎一般的爪子朝着枯黃的地面猛地一撈,就聽見“吱吱”一聲慘叫,再仔細一看,一隻灰黃色的野兔被它抓住,硬生生的提了起來。
“啊呀!”
南煙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原來那隻雕是在捕獵!
那隻兔子一身灰黃的毛色,跟周圍枯草的顔色完全融爲一體,他們都沒發現,卻沒想到,這隻飛在天頂上的大雕居然能看得到,而且,一擊即中!
好厲害!
南煙又是驚訝,又帶着一點歡喜,擡頭一看,那兔子被吊在半空中,還在不斷的撲騰,隻見那大雕的兩隻爪子捏着它用力的一擰,直接将那灰兔擰成了麻花,頓時就不動了。
南煙忍不住歎道:“也太厲害了吧。”
再回頭看時,祝烽拉着弓的手也放下來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已經飛遠了,重上九天的大雕。
南煙道:“皇上……爲什麽不射它呢?”
祝烽卻道:“跟過去看看。”
“啊?”
“走。”
他也并不解釋,一隻手抓着弓箭,一隻手抓着缰繩,策馬跟着那大雕飛去的方向疾馳而行,南煙也急忙策馬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跑到了那座高山下。
仰頭一看,半山腰上一處石台上,果然有一個巨大的巢穴,那隻雕盤旋了兩下,便抓着兔子降落了下來。
然後,他們聽見了一陣奇怪的,叽叽喳喳的聲音。
南煙道:“那是——”
祝烽說道:“它在養孩子呢。”
“啊!”
南煙立刻明白過來,說道:“難怪剛剛它抓了兔子不立刻吃掉,是爲了帶回來給自己的孩子吃。”
祝烽又往前走了一步。
可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胳膊一沉,回頭一看,是南煙拉住了他的衣袖。
“嗯?”
南煙輕聲道:“皇上,就别射了吧。”
祝烽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麽?剛剛,可是你想看朕能不能射下那隻雕的。”
南煙輕聲說道:“釣而不綱,弋不射宿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