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神情一凜:“你說誰?”
南煙一字一字的說道:“薛——運!”
“……”
祝烽深吸了一口氣,手中拿着的碗裏,水都微微的蕩了起來,他眉頭也緊皺了起來。
南煙說道:“妾聽到她開口問的時候,也有些不敢相信。”
“……”
“她可是蒙克的妃子,而且聽她的口氣,她沒有到過白龍城,也跟薛家的人沒有過來往。”
“……”
“可她怎麽會知道薛運?”
“……”
“當然,知道也不足爲奇,薛家是白龍城一個有勢力的大家族,倓國隻怕對他們的了解也不少,可了解歸了解,她身爲後妃,怎麽會來問薛運的事呢?”
祝烽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她是北蠡王送到蒙克身邊的人?”
“嗯?”
聽到他這麽問,南煙有些疑惑。
這不是他早就知道了的,爲什麽又問一遍?
但她還是認認真真的說道:“是的。”
“……”
“當年,妾被阿日斯蘭他們劫到庫倫城中的皇宮裏時就見到了她,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在蒙克身邊了,隻是那個時候,還不怎麽得寵。”
“……”
“如今,她既然能跟随蒙克出兵,顯然算是比較得寵的妃子了。”
“……”
“對了,還懷孕了。”
聽到這個,祝烽像是又想了想,然後說道:“你剛剛說,看她的意思,像是不準備把自己懷孕的事告訴蒙克?”
“是啊。”
“……”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看到他這樣,南煙急忙問道:“皇上是不是知道什麽?到底怎麽回事啊?”
祝烽看了她一眼。
說道:“什麽怎麽回事?”
南煙急了,立刻說道:“修筠爲什麽要打聽薛運,倓國跟薛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聯系。你肯定知道什麽,妾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
祝烽微微抿了抿嘴,說道:“朕如何能知道?”
“……”
“修筠和薛運,兩個女人的事,你認爲朕會知道?”
南煙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想了半天。
修筠……薛運……
的确是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若是要聯系起來,除了血緣親情,友情等等除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爲一個男人。
可是,這個男人,是蒙克嗎?
他跟薛運,又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眼看着南煙漸漸的想入迷了,連手裏的水都顧不上喝,祝烽笑着搖了搖頭,從下面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拍得她手中的碗裏水也晃蕩了起來。
“這件事不要想太多,先喝點熱水。”
“哦。”
南煙看得出來,剛剛祝烽肯定是想到了什麽。
但,從他閃爍的目光來看,他也許自己都不确定,所以并不打算将這件事說出來。
既然如此,那她便也不多問。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白虎城的這一仗,不管怎麽樣,隻要不影響台面上的大事,什麽都可以先放着。
隻是,真的很好奇。
心裏好像有耗子在撓着一樣,百爪撓心的。
南煙隻想着,反正在離開的時候,薛運也說了,她有話要跟自己說,回去之後,可以試着探探她的口風。
她又捧着碗,喝了一口水。
不一會兒,下面的親兵将晚飯也做好了,也就是一些普通的飯菜,但他們兩都并不嫌棄,在馬背上颠簸了那麽久,又在敵營中繃緊了神經,這個時候早就餓了。
南煙跟祝烽一樣,三口兩口就把送來的晚飯都吃完了。
這個時候,天色剛黑。
因爲吃得有點多,肚子感覺鼓鼓的,祝烽便帶着她在營地周圍溜達一圈消消食,自然也有英紹帶着人,遠遠的跟着。
兩個人慢慢的踱步,踩在厚厚的草地上,就像踩在地毯上一樣。
南煙突然問道:“皇上,子之之亂後,燕國和齊國的結果如何?”
“嗯?”
祝烽原本在想事情,聽到她問,轉頭看向她。
南煙道:“今天皇上跟那蒙克談事的時候,說起了這個,妾當時心裏就有些疑惑,但一直憋着沒問呢。”
祝烽笑道:“你知道子之之亂?”
南煙道:“小時候聽兄長他們的老師講過,戰國時的燕王哙爲了标榜自己仁德,禅位于相國子之,由此引發了燕國大亂,燕王哙和子之最後都死于戰亂。燕國的結果,是險些滅國,但妾不知道,這後面又跟齊國又有什麽關系。”
祝烽笑了笑,然後說道:“你能知道這些,也不容易了。”
他說着,牽着南煙的手一邊往前走,一邊慢慢的說道:“燕國大亂,齊國和中山國都想要吞并燕國。燕國幾乎亡國。”
“幾乎?”
“對,幾乎。但戰國時,國與國之間利益交錯,一個大國的滅亡,有人樂見,也有人不樂見。其中不樂見燕國滅亡的,便是趙國,趙武靈王找回了在韓國爲質的公子職,擁立他爲燕昭王。”
“……”
“燕昭王即位後,複興了燕國,同時命上将軍樂毅聯合五國伐齊,占領齊國七十多城。”
“……”
“齊國,幾乎滅亡。”
南煙聽得睜大了雙眼。
急忙問道:“那,後來呢?”
祝烽低頭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說道:“當時的齊國,隻剩下即墨和莒兩處城池未被攻破,但,正是在國家危急存亡之際,齊國軍民反倒同心協力,奮起抵抗,勇猛如樂毅者,亦不能克。”
“……”
“再加上,燕惠王即位後,擔心樂毅擁兵自立,臨陣易帥,這樣,才給了齊國一線生機。”
“……”
南煙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目光閃爍着看向祝烽,說道:“皇上在跟蒙克談話的時候提起這個,是想要暗示蒙克什麽呢?”
祝烽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的一翹。
說道:“你認爲,這一次朕在他二人的兩方勢力當中遊走,是對是錯。”
南煙立刻說道:“當然是對。”
“……”
“趁着他們内亂而攫取利益,這就好像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一樣,是上上策了。”
祝烽點點頭,又接着說道:“那你認爲,朕應該攫取多少的利益?”
聽到這話,南煙又安靜了下來。
誰都知道,要攫取敵國的利益,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祝烽這麽問了,顯然答案就是未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