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後走了,有些事,妾得負起責任來。”
“……”
“比如,過了昨夜,妾得問一問,是否要将薛運,從太醫院,調到後宮來。”
一聽南煙這話,祝烽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神情一下沉了下來。
他沉聲道:“你說什麽?”
南煙卻在臉上浮起了一點仿佛是笑意的神情,平靜的說道:“難道不是?”
“……”
“昨夜薛太醫徹夜留在皇上的禦書房侍奉……若是别的人,的确不做他想,可妾,妾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皇上就算要瞞其他的人,也不必連帶着妾一起隐瞞啊。”
“……”
這一回,祝烽的臉色已經非常的不好看了。
他走到了南煙的面前,低頭看着她,聲音低沉中帶着一股無形的壓力,道:“你這是在提醒朕,還是在警告朕?”
南煙也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妾不敢。”
“……”
祝烽背着手,看了她一會兒,眼神顯得既深又沉,過了不知多久,才轉過身去,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說道:“關于薛運,朕的确有一個調動。”
“……!”
南煙呼吸,緊繃了起來。
她看着祝烽的背影,沉聲說道:“不知皇上,要如何調動她。”
祝烽道:“從今天開始,照顧你身體的事就交給汪白芷,他醫術高明,一定能将你的身體調理好。至于薛運,她不必再每天到你宮裏請平安脈了。”
南煙皺着眉頭說道:“可汪太醫一直都是供皇上使喚的。”
祝烽道:“從今天開始,他供你使喚。”
“那薛運呢?”
“今後,她聽朕的使喚。”
“……”
祝烽轉過頭來,沉沉的看着她,道:“從此,她也就不必再到你跟前去礙你的眼。”
“……!”
一聽到這話,南煙就感覺心裏原本已經幹枯的一些地方,被一點火星一下子點燃,一股火氣騰地一下從腳底竄到了頭頂。
她怒極反笑:“皇上說,不必讓她來礙妾的眼?”
“……”
“皇上是說,妾容不下她。”
祝烽道:“不是朕如何說,而是你如何做。”
南煙道:“妾做了什麽?”
“……”
祝烽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沉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從眼睛一直到靈魂,都要看穿,看透。
南煙不由的蹙了一下眉頭。
這時,祝烽突然開口,卻并非回答她的那個問題,而是說道:“她對朕的心意,你知道了?”
“……!”
南煙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向祝烽,喉嚨裏掙了兩下,然後用有些輕顫的聲音道:“皇上……知道了?”
“現在,是朕在問你。”
“……是。”
“什麽時候知道的。”
“妾生下成鈞的那天晚上,妾将她叫到翊坤宮,就是爲了問這件事。”
“……!”
聽到這裏,祝烽深吸了一口氣。
之前,南煙所說,是身體不适将她叫到翊坤宮,也是因爲這個,所以錯過了發現吳氏叛亂的時機,沒有立刻拿出兵符将守軍調過來。
但現在,他才知道。
原來是因爲薛運。
祝烽擰起了眉頭,道:“她回答你什麽?”
南煙看着他,有些艱難的說道:“她說,她對皇上,是喜歡,是愛。”
“……”
“她喜歡皇上,也愛着皇上。”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祝烽的眼神微微的閃爍了一下,而南煙不失時機的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閃爍,上前了一步:“皇上,也知道的。”
“……”
祝烽沒有說話。
但他臉上的神情,已是默認。
南煙突然輕笑了一聲。
祝烽接着說道:“所以,你身邊的人,也都知道。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心思?”
“……是。”
祝烽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你再回答朕,她爲何會病。”
“……”
南煙啞了一下,擡頭看他:“她……病了?”
病了?
南煙蓦地感覺到了什麽,又轉頭看向那還有些淩亂的卧榻,和軟墊上,那不易察覺的一點血漬。
難道——
祝烽看着她的眼睛,道:“或者,朕可以這麽問你。她的病,是否跟你有關。”
南煙下意識的低下頭去,避開了他的目光。
這是她幾乎氣勢洶洶進入禦書房後,第一次,有了氣短的表現。
而一看到她這樣,祝烽的臉上,浮起了一點複雜的神情。
好像有人拿着尖針,在他的胸口紮了一下似得。
對他而言,不是什麽大事,也不是什麽劇痛,可這種感覺,卻不是那些傷筋動骨的大事可以比拟。
他沉聲道:“真的,是你?”
聲音裏,還帶着一點不能置信:“真的是你做的?”
“……”
南煙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是妾……,那天她來請脈,妾午睡未起,就讓她在門口等着。可能是站那一會兒,她就病了。”
“站一會兒,怎麽會病?”
“可能,可能是她站的地方不對,天氣太冷的。”
“……”
祝烽的眼神,越發的沉重,複雜了起來。
他雖然不常進後宮,也不太願意攪和進那些女人的事情裏,但,後宮争寵的手段,他還是看過不少。
要如何不着痕迹的收拾一個人,在後宮,有太多的花樣了。
他看着南煙閃爍的目光,過了許久,沉聲道:“南煙……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
南煙咬着下唇,猶自嘴硬:“妾爲什麽要這麽做?妾身爲貴妃,難道,讓一個太醫等一會兒的資格都沒有嗎?”
“你知道,朕說的不是資格。”
“……”
“你有資格,讓這後宮的任何一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這個資格,或者說這個權力,是朕給你的。朕認爲你堪配此位。”
“……”
“現在,朕再問你一遍,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南煙咬着下唇,倔強的說道:“皇上可還記得,不,皇上不記得了。不過妾可以提醒皇上。”
“……”
“雖然對于過去的事,妾從來都不願意親口說,而是希望皇上自己找回過去的感覺,但這一次,妾想告訴皇上,曾經,皇上親口許諾過妾,許妾妒忌。”
“許你妒忌……”
聽到這四個字,祝烽的眼神又是一陣閃爍。
他看了南煙一會兒,然後說道:“朕許你妒忌,但并不是許你,因爲妒忌,做出這樣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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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