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冷眼旁觀，她身邊的沈婕妤，倒像是個妥帖的人。”
“沈婕妤？”
“是，她叫沈憐香，聽說父親是豐安縣的知縣。雖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但性情看着倒是穩重。”
祝烽想了想，他這些日子進後宮的時間不多，對這個沈憐香沒什麽印象。
隻說：“她去拜見過你？”
南煙道：“他們是在妾随皇上從西北回來之前，就已經被皇後點進宮的，并沒有和趙南風他們一同來拜見妾。隻上次，在永和宮中見過一面。”
“那你說，思善門那邊的王公命婦，是她讓人去照應的？”
“是僖嫔，不過，僖嫔怕是沒那個心思。”
“……”
“妾看得出來，是沈婕妤想到的這件事，私下裏提給了僖嫔，僖嫔才讓人去辦的。”
祝烽聽了，沉吟了一番。
然後說道：“這麽說來，這個沈婕妤，倒算是個穩妥的人。”
“是啊，有功卻不搶功，這樣的人，也是少見。”
“……”
祝烽點了點頭，但沒再說什麽。
南煙知道，他現在沒什麽心思，剛剛也說了，大行皇後剛剛離開，這個時候後宮不該有任何動作。
隻是，讓他知道有這麽個人，這麽件事，便成了。
過了一會兒，念秋他們送來了茶點。
南煙看得出祝烽的胃口不太好，但還是勸着他勉強吃了些，有一點東西墊墊肚子，祝烽的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一點。
便準備起身離開。
又叮囑道：“既然事情已經交代給僖嫔和惠嫔了，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吧。”
“……”
“朕會讓……讓太醫院的人，繼續每天來給你請平安脈的。”
“……”
聽到這話，南煙的呼吸微微頓了一下。
笑道：“是。”
她又接着起身，對祝烽道：“對了皇上，妾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求皇上。”
“嗯？什麽事？”
“關于高氏——不知皇上處置她了沒有。”
“高氏……”
提起這個人，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說道：“還沒有。”
“……”
“她在關押期間，将吳氏的許多罪行都一一揭露，算是戴罪立功，加上她的兄弟，最後也率部投誠。”
“……”
“爲了拔出成國公在朝野的所有勢力，朕不打算殺他們。”
“……”
“留下他們，還有用處。”
聽聞高氏還沒死，南煙松了口氣。
她問道：“那她，都交代了些什麽啊？”
祝烽沉着臉，冷冷道：“不過就是些暗中害人的醜事。原來當初在燕王府的時候，他們就不止一次的加害過無辜的人。”
說到這裏，他看了南煙一眼。
道：“還有你妹妹的事，她也交代了。”
“司慕貞？”
“不錯，是吳氏安排的一切。她，不過是個頂缸的。”
“這就是了。”
南煙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點，倒是完全不意外。從當初高氏認罪的時候，他們幾乎都心知肚明，高氏雖然聰明，也有手段，但憑她的勢力，不可能做到能在宮外殺人，而且還做出那麽多的安排。
自然是吳菀安排的一切。
隻不過，她一直沒有出面，也沒落下把柄，出了事之後，跟下面的人隻交代一聲，便可以直接将高氏推出來頂罪。
而高氏，她的家人都在爲國公做事，生死也捏在别人的手裏，自然不敢反抗。
隻到如今，國公倒了，她才敢說真話。
南煙淡淡的說道：“司慕貞……也算是死有餘辜。”
“……”
“不過，真相大白，對所有的人都好。”
祝烽道：“是啊。”
“……”
“查清楚之後，至少顧家的丫頭，一身清白了。”
聽到這話，南煙轉頭看了他一眼。
皇帝突然提起顧期青，這絕對不是偶然，這件事證明了顧期青的“清白”，他既然還念着這個，那隻怕，是有些想法了。
南煙倒也并不多說什麽。
心裏默默的在想，高玉容到了這個時候，連當初在燕王府暗害别人的事都交代出來了，但祝烽卻沒有提起送子觀音的事。
顯然，是還沒交代。
那，是她根本不知道，還是不願交代呢？
看來，還是得問問才行。
南煙沉默了一會兒後，小心的問道：“那，妾有個不情之請，妾想要見見高氏。”
祝烽一聽這話，愣了一下。
“你要見她。”
“是。”
“爲什麽？”
南煙稍微遲疑了一番，輕聲說道：“也是事關，吳氏過去的一些作爲，妾想要向她求證。”
祝烽又蹙了一下眉：“什麽事？”
南煙看了他一眼，道：“皇上現在可以先不要問嗎？”
“嗯？”
“妾并非有意要隐瞞皇上，隻是這件事，需要先向高氏求證，才好定論。”
“……”
“但皇上請放心，向高氏求證之後，不管結果爲何，妾都會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皇上。”
說到這裏，她看向祝烽。
神情凝重的說道：“這件事，也隻有皇上能處置的。”
“……”
祝烽的眼中，精光微微一閃。
他原本聽到南煙的話，還以爲她要求證的，又是之前高氏交代出的那些，後宮中嫔妃之間争寵的一些醜事，這種事情，罪責不大，卻往往非常的麻煩，他隻看了下面交上來的幾個案卷，就已經頭疼欲裂。
的确是最好等到弄清真相之後再報給他，才合适。
但，這種事，他一般也懶得管。
從來都是交給皇後處置，如今皇後薨逝，也就該由貴妃來處置的。
可南煙卻說，這件事，隻有自己能處置。
那恐怕，就不是後宮争寵的事情那麽簡單了。
他想了想，問道：“那你，那可有精神去應付？”
南煙淡淡笑道：“其實，妾也沒那麽嬌弱。”
“……”
“況且，隻是讓高氏過來問幾句話，并不會太累的，妾自己心裏知道。”
祝烽看了一眼她仍顯憔悴的臉龐。
沉沉的出了一口氣，說道：“總之，你好好顧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妾知道。”
“好吧，朕會跟下面說一聲，這兩天就讓人把高氏給你帶來。”
“謝皇上。”
南煙對着他低頭行了個禮，祝烽看着她消瘦的臉頰，和明顯比之前尖了不少的下巴，又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