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薛運的心跳都頓住了。
而南煙盯着她,一頭的冷汗,整個人痛得幾乎連靈魂都快要抽離身體,可目光,卻是無比的堅定。
其實,她原本要問的是:你身上的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問出口的時候,卻成了——
“你對皇上,是什麽心思?”
這個時候,已經生死攸關,這個問題若沒有答案,她也沒有辦法集中精神生下孩子,所以,她索性将這個問題化繁爲簡,問出了她心中最擔心,也最難以面對的話。
你對他,是懷着什麽樣的感情?
薛運傻傻的看着她,一時間,也失去了反應。
雖然,也已經從南煙看着她那複雜的神情中,隐隐的預料到了什麽,但她怎麽也想不到,貴妃會直接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難道,難道自己對祝烽的感情,她已經看出來了?
可是,怎麽會呢?
自己不是一直隐藏得很好?
除了跟祝烽單獨待在一起之外,她從來不敢輕易的洩露自己的感情,畢竟這後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嫔妃之間的鬥争,從來都是不見血,隻見生死的。
而這位貴妃娘娘。
自己也早就見識過她的手段了。
她不敢,更不願,将自己的感情暴露在這些人的眼前,所以,她從來都是小心低調,不讓任何人知道。
況且,自己的身份是——
難道,她也知道自己是女人的身份?!
想到這裏,薛運倒抽了一口子冷氣,睜大眼睛看着她:“娘娘你——”
“你不用瞞我。”
南煙喘着氣,那沉重的氣息斷斷續續,如同此刻不斷攻擊着她身體的劇痛,還有不斷攻擊着她心靈的沉痛。
這種懷疑,不安的日子,她過夠了。
必須在今晚,結束!
南煙忍着痛,咬着牙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個女人。”
“……”
“你對皇上,到底是什麽心思?”
“……”
“你,你想要什麽?”
“我——”
薛運戰栗着。
其實這個時候,她完全可以随便說一句話就敷衍了她,但是,當她面對南煙赤紅的雙眼,全身是汗,如同身在地獄的樣子時,那些謊言,竟然說不出口。
她也知道,自己騙不了她。
一時間,她隻能沉默着面對她。
而這樣的沉默,讓南煙的心,都沉了下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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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上!”
大祀壇上,成國公吳應求一聲令下之後,一陣呼嘯的風,從牆外吹了進來。
頓時,長幡被吹得獵獵作響。
可是在那風聲過後,一切,卻又歸于甯靜。
吳應求一愣,急忙轉過頭去。
祭壇下面的人,有一些也愣住了,他們紛紛看向吳應求,也有人倉惶的轉頭看向圍牆外。
就和剛剛,皇後命人來将他拿下時,無人應答一樣。
此刻,他一聲令下,也無人應答。
吳應求的心頓時一沉。
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他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原本離祭壇最高層隻剩一步的距離,就要走到了,他卻邁不出這一步,而是轉過身去,對着火光映照下,黑得像是一片幕布一般的圍牆大聲道——
“來人!來人!”
他蒼老而倉惶的聲音,在大祀壇上傳開。
卻仍舊,無人應答。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吳應求剛剛就感到的一陣不安,這個時候越來越清晰的在心裏浮現出來,他看着外面,又看向祝烽;看着祝烽,又看向外面。
爲什麽沒有人?他的人馬呢?
萬良疇他們都慌了,急忙抓着萬鵬坤:“人呢?!”
萬鵬坤也傻在了當場,下意識的說道:“我,我全都調過來了,就,就在——”
他一邊說着,一邊指着圍牆外,直覺的就要走過去。
就在這時,吳應求突然感覺到了什麽。
他大聲道:“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他的話剛出口,萬鵬坤的一步邁出,突然,空中傳來了嗖的一聲銳響,隻見一道寒光快如閃電,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萬鵬坤就感到胸口震了一下。
他睜大雙眼,視線中,似乎還殘留着那寒光的光影。
然後,再茫然的,慢慢低下頭去。
就看見自己的胸前,一支箭矢,深深的紮了進去。
“……!”
他一下子呼吸都窒住了。
“鵬坤!”
萬良疇看到自己的兒子胸口中箭,頓時慘呼一聲,急忙沖上前去,而就在他抱住兒子仰面倒下的身體的時候,就聽見搜搜搜的幾聲銳響,眼前的黑夜仿佛被一道道的寒光劃破一般。
他和萬鵬坤兩個人,身中數箭,鮮血一瞬間從兩個人的身體裏噴湧了出來。
霎時,漆黑的夜空都被染紅了。
“啊——!”
人群中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呼。
那些原本跟随吳應求起事的王侯公卿,吓得全都退縮了回去,拼命的往人群中鑽。
生怕下一刻,那箭矢就要射到自己的身上。
而看到自己的妻弟和侄兒身中數箭,倒地身亡的樣子,吳應求也驚呆了。
他僵硬的站在那裏。
半晌,慢慢的回過頭去看向祝烽。
“你,你——”
祝烽靜靜的看着他。
“朕要謝你。”
這句話,他說得淡漠而平靜,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幕,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說道:“若非你,自作主張,去将你的人馬重新調配,朕也不知道,你們會藏在什麽地方。”
“……”
“若非你,召集王宮貴胄謀反,朕也不知道,對朕心懷不滿的人,到底有多少。”
“……”
“而現在——”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下面。
即便那些人不斷的往人群裏退,站在高高祭壇上的祝烽,仍舊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下面每一個人。
所有的人,他都記住了。
“你——”
聽到祝烽的這些話,吳應求的腦海裏恍恍惚惚的閃過了許多事,突然,他戰栗了一下:“你,你是爲了這個!?”
祝烽靜靜的看着他。
吳應求瞪大雙眼,眼睛裏幾乎充血發紅,說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引誘我們,引誘我們反叛。然後你,你——”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你是想要,徹底的鏟除,對你的新政心懷不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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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