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慢慢的俯身下來，直視着魏王的雙眼。
“那，你該付出什麽代價？”
一聽到這句話，許妙音的心都沉了下去。
南煙的心也沉了一下。
許妙音是看着祝成軒長大的，而南煙這些年來，對這個孩子也頗爲了解，知道他在祝烽面前如果想要說什麽話，或是要做什麽事，幾乎都是一步一步的被逼退。
他從來不敢争取。
今天晚上，他倒是大着膽子向祝烽争取期青，那就意味着，他自然而然的會在另一方便對祝烽妥協。
而就在剛剛，他也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希望祝烽給他機會說出心裏的話，等到說完這些話之後，哪怕祝烽廢了他，不認他這個兒子，他都無怨無悔。
這就是他的“代價”。
隻怕接下來，他要說的便是——
許妙音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淚花，已經在眼角閃爍。
看來，不管她如何的幫助這個孩子争取，不管她如何的努力，但終究沒有辦法逃過這一劫，孩子的天性，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
僅止步于此了。
南煙也在心裏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看着這個孩子不斷顫抖的肩膀，心裏不知該感慨，還是感歎。
成軒，也算是鼓起了一次勇氣。
也算是對期青，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有了交代。
對于一個少年人而言，對于他們這些身爲長輩的人而言，祝成軒已經很好，也已經突破了往日的自我，有了很大的勇氣，也表現出了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但——
隻是這樣的勇氣，這樣的擔當，還不足以讓他去争取太子之位，甚至也不足以讓他承擔起太子的責任。
畢竟将來，那是要挑起江山社稷的重任。
想到這裏，南煙也偏過頭去。
翊坤宮中，裏裏外外這麽多人，在聽到祝烽的那一句話之後，全都安靜了下來，甚至，大家連呼吸都屏住了。
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而在這樣的寂靜當中，祝成軒低沉，卻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口吻的聲音慢慢的響起——
“兒臣，将竭盡所能，做好身爲人子，身爲人臣的本分。”
“兒臣再也不會花費時間，去鑽研那些與社稷萬民無用的東西。”
“兒臣會研習經典，勤練武藝，更會跟随朝中的大臣們學習處理政務。”
“終兒臣一生，不會再逃避自己的責任，不會在危難來臨之時怯懦躲避，也不會在遇事之後躲避在父皇，母後，還有各位娘娘們的庇蔭之下；兒臣會面對所有的困難，兒臣會迎擊所有的風浪，兒臣會在父皇所期望的盛世大業當中，站定自己的位置，一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
聽到這話，祝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表情。
他微微蹙眉，看着自己這個兒子。
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從沒有認清他。
而祝成軒迎視着他的目光，無比堅定，沒有絲毫退縮的一字一字說道——
“哪怕将來，這盛世江山中沒有兒臣的身影，也一定會留下兒臣的姓名！”
說實話，寫這一段的時候哭了。
沒有什麽虐啊，生離死别啊，但這反倒是最讓我揪心的一段。
成長的代價，比起虐啊，生離死别啊，才是每個人都一定會經曆，并且真實存在的。
成長，意味着要逃離安逸，要舍棄自己那些被認爲“沒必要，浪費時間”的愛好，要承擔起對自己而言太過沉重的責任。
誰都沒有辦法斷言，這到底是好是壞。
但，人就是這樣長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