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隻是侍衛裝扮,但身材高大,相貌英武,拿答他們也早就注意到了他。
他站在葉诤的身後,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給人無形的壓力。
此刻,當他走到面前,也給人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拿答将地圖遞給他的時候,不知怎的就屏住了呼吸,連兩隻手都變輕了一些。
小心翼翼的。
祝烽伸手接過那地圖,隻看了他們一眼,轉身便又走回到了葉诤的面前,雙手将地圖捧給了他:“大人,請。”
拿答和暗利他們幾個面面相觑,卻不由自主的,在心裏松了口氣。
而葉诤看着祝烽将地圖碰上來,自己也有些想笑,不過他很清楚祝烽此舉的目的,隻說道:“打開我看。”
祝烽便将地圖擺在他面前的桌案上,一點一點的攤開。
一幅西域路觀圖,便呈現在眼前。
那地圖畫得非常的詳細,從他們所在的玉門關開始,一直到安息國所處的位置,途徑中間各國,包括故舊的幾條絲綢之路的線路都标注得很清楚,甚至連何處有甜水井,何處有綠洲,也都一一标注清楚。
真是一份難得的地圖。
祝烽一直面無表情,但這個時候看到這份地圖,眼睛也亮了一下。
葉诤也低頭很認真的看着眼前這幅地圖,盡管他對西域各國知之甚少,但僅從軍事的眼光來看,這份地圖的重要性都是無以倫比,也看得出來,安息國王是真的有通商交好之意,才會将這樣的地圖送到他們這裏來。
他輕輕的說了一聲:“好。”
一聽到他說“好”,拿答立刻問道:“大人對我們要求開埠的幾處地點,是否也同意。”
“……”
這時,葉诤才想起來,他們獻出這份地圖,主要是爲了開埠通商。
再仔細一看,地圖上果然标注了好幾個的點,幾乎都是毗鄰祝烽的關西七衛的。
這一回,葉诤沒有立刻說話。
這可不是短時間就能答應,也不是他一個人在這裏就能做主的。
哪怕祝烽在這裏,也不能一口答應。
至少,要回去跟内閣的大臣們商議才能定奪。
他看了祝烽一眼,這時,祝烽将地圖完全攤開,已經重新退到他身後,又手挎長刀,做出一個侍衛應該有的樣子,葉诤心中明白了。
便說道:“特使,這件事,本官不能一應做主。”
“這——”
“開埠通商,雖然是聖上親允之事,但具體的開埠城市,需得商議之後才能定奪。”
拿答道:“可是,我們遠道而來,若連一件事都不能辦成,隻怕我國國主會懷疑貴國開埠通商的誠意。”
“……”
“還望大人給與明示。”
葉诤有些作難。
對方的做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但作爲沙州衛的都督同知,他真的不能完全定奪這件事,除非——
想到這裏,他回頭瞥了一眼。
正主就在身後啊。
見他看向自己,祝烽也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葉诤想了想,說道:“不如這樣,這份地圖本官先留下來看看,本官與衆人商議,今晚定兩個開埠之地,明日便可給你們一個答案。你看如何?”
拿答聽了暗利的轉述,道:“這,也可。”
葉诤又看了祝烽一眼,他的臉上仍舊面無表情。
但心中也明白,自己希望今天就處理完和安息國特使會面的大事,及時趕回沙州衛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也無妨。
也就是這一天的功夫,況且,開埠通商的确很重要,耽擱一天就一天吧。
南煙會明白的。
于是,讓葉诤讓人把地圖收起來的時候,祝烽親自便上前,将那羊皮紙重新的卷了起來,收到了一邊。
這一下,堂上的氣氛又好了不少。
雖然他們的談話非常的緩慢,中間要經過暗利和顧以遊的轉述,但談話的進程卻是非常的順利。
眼看着午時到了。
葉诤盡顯地主之誼,說道:“時候也不早了,相信你們一路風塵,也有些累了。既然已經談妥了兩件事,不如休息一會兒。”
拿答聽了暗利的轉述,也點頭稱好。
葉诤道:“本官準備了宴席,爲特使接風洗塵。請。”
說完,他便吩咐人打開大門,一行人從那大堂走出來,過了後面的一座小橋,到了一個寬敞的敞軒中。
這裏果然已經擺好了酒宴。
于是,衆人便相繼坐下。
這個宴席,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隻是此刻,葉诤坐到了主位上,用眼角看了祝烽一眼,作爲侍衛,他仍然一臉嚴肅的站在自己身後,完全沒有要坐下,或者要退下的意思。
這場戲,他還真打算演完。
于是,葉诤也隻做尋常看待。
倒是坐在對面的暗利舉着一杯酒起身,走到了祝烽的面前,笑着說道:“這位侍衛大哥站了半天了,想必也累了。在下敬你一杯。”
祝烽隻擡了擡眼皮。
“不必。”
“這——”
他這樣生硬的态度,作爲侍衛和貴客來說,是很失禮的。
但這個時候,誰能怪他“失禮”。
就連對面的特使拿答和其他幾位副使,不知爲什麽在他的面前好像都短一口氣似得,不好說什麽,還是葉诤打圓場,道:“這是我們的規矩,侍衛是不能在當值的時候飲酒的。”
“哦……”
暗利點了點頭。
道:“貴國的規矩果然是大,難怪能将此地的一大禍患熱月彎的沙匪都清除。”
葉诤笑了笑,道:“我們喝酒。”
一時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倒也快意。
這一頓飯主客盡歡,直吃了一個多時辰,等衆人再休息一番,養足了精神,再次回到大堂的時候,已經是申時。
葉诤又一次讓人将外面的大門上鎖。
衆人再次落座。
這一回,因爲吃過午飯,大家的關系更近了一些,加上安息國之前提出的兩件大事都是合作爲主,并沒有爲難之意。
雙方都感覺到了彼此的誠意,和交好之意。
所以,氣氛很好。
衆人坐下來的時候,除了一直面無表情的祝烽,大家的臉上都還帶着一點笑容。
葉诤笑道:“不知道,貴使想要與我們商定的第三件大事,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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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