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他會去玉門關吧?”
“……”
南煙看了她一會兒,才說道:“剛剛你不是已經聽到皇上說了嗎?”
“……”
“也不止你一個人擔心葉诤,皇上對他的關心,不遜于我們任何一個人。”
“可是我——”
冉小玉的聲音都在發抖,她對南煙說道:“我擔心他。”
“……”
“葉诤他,他會不會——已經死了?”
“……”
“我想過去看看他。”
“……”
“皇上會去的,對嗎?”
聽着她已經完全對語無倫次,南煙的心裏也像是被針紮一樣疼。
她太清楚冉小玉那倔強面具下,溫暖,甚至溫柔的心,這個女孩子其實一點都不像她做出來的那麽堅強,若她真的那麽堅強,也就不必做出那樣堅硬的面具。
更不會在這個時候,這樣的驚惶。
南煙溫柔的安慰她道:“你先不要着急。”
“……”
“葉诤沒事的。”
“可是——”
“你聽我說。”
南煙用力握着冉小玉冰冷的手,仿佛要給她自己的力量,更要把自己的體溫也傳給她,她沉聲說道:“葉诤沒事的,至少現在,他沒事。”
冉小玉睜大眼睛看着她,道:“娘娘,你怎麽知道?”
南煙道:“剛剛我看了那封他發出來的八百裏加急。”
“那,不是他讓别人寫的?”
“字是别人寫的,但那封信的口氣,是他自己的。”
“……”
“也就是說,他至少還是清清醒醒,能将所有的事情有條有理的讓人寫下來,交給皇上。”
“……”
“隻要人還清醒,那就一定不會有事。”
“……”
“你覺得呢?”
冉小玉還有些微微的戰栗。
而聽到南煙溫柔又低沉的聲音,這樣認真的跟她說的話,她還是稍微的平靜了下來。
剛剛,從聽到祝烽說葉诤可能受傷了,而且,連拿筆的力氣都沒有,她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一個人,倒在血泊當中,一身是傷的樣子,那種仿佛是噩夢一般的場景,令她驚恐不已。
不過,南煙的話沒錯。
他至少還是清醒的。
而且,那封八百裏加急,隻是向祝烽說明了安息國派遣使臣來到大炎王朝的消息,并沒有其他消息。
葉诤作爲沙州衛都督同知,軍政一手,若他真的到了彌留之際,沙州衛那麽要緊的地方,熱月彎的沙匪又那麽嚣張,豈有不做亂的道理。
但,至少現在,還沒有這樣的消息傳來。
也就是說,他還能坐鎮沙州衛。
想到這裏,冉小玉總算緩過一口氣來。
再擡頭看向南煙的時候,她稍微恢複了一點理智,不自覺的就有些臉紅,急忙站起身來,輕聲說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失态了。”
南煙微笑着看向她。
然後說道:“真情流露,不是壞事。”
“……”
“那至少代表一個人,還有真情。”
若是平時,冉小玉一定會咬着牙極力反駁她的話,但此刻,自己剛剛才露出了那樣關心葉诤的樣子,似乎也不好說嘴。
隻能紅着臉低下頭。
而南煙微笑着說道:“好了,你也不要太擔心,要冷靜下來。”
“……”
“還有很多事,要你去辦呢。”
冉小玉一愣,擡頭望着她:“什麽?”
南煙笑道:“傻丫頭,既然皇上已經準備要去關西七衛巡視,那咱們也要準備伴駕,當然要好好的收拾一番。”
“……”
“這一次,可跟去金陵不一樣。”
“……”
“那個地方環境惡劣,又有沙匪環伺,而且,安息國派遣使者前來,隻怕還有一番波折,我們要做好準備,千萬不要有什麽差池。”
冉小玉立刻說道:“奴婢明白,奴婢這就下去辦。”
“嗯,去吧。”
冉小玉立刻便轉身走了下去。
南煙坐在卧榻上,看着冉小玉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斂起,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片深深的陰霾。
沙州衛……玉門關……
熱月彎……沙匪……
安息特使……
看來,情況比自己之前料想的,要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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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南煙都沒有能見到祝烽。
她當然知道,管理一個國家,和管理一個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隻要這個國家還有人,大事小事就不會斷,哪怕隻做一個稍微稱職的皇帝,每天都要處理成百上千件事。
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
更何況,過了一個年節,各地都積壓了許多的事情,要一一上報上來,他必須在自己出行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再來,如何出行,也是一個大問題。
安息國是西域第一大國,過去數百年間,都與中原保持着良好的關系,但高皇帝登基之後關閉國門,也斷絕了和西域的往來,這一次重修舊好,他們主動派遣特使,此次會面,對大炎王朝,對西域各國,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風向标。
将來的路要怎麽走,西域各國全都看着。
所以,祝烽要謹慎的選擇陪伴自己出行的官員。
這幾天,他不是在禦書房批閱奏折,就是在内閣中與幾位内閣大臣商議大事。
畢竟,國事不可廢。
和以前一樣,他離開京城,就要提前安排好一些事情,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由監國的大臣按照他的計劃一一處理,他回來,驗收結果就可以了。
之前的關西七衛的設置,包括其他的一些事,就是這樣。
全都交給了鶴衣。
隻不過,之前隻有鶴衣一個人,幾乎累吐了血,如今有了内閣,他總算也能減輕一些負擔了。
即使如此,這幾天,鶴衣也幾乎沒合眼。
這天,他剛走到内閣門口,一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與他同爲内閣大臣的陳意留。
進入内閣,不可能是白身,祝烽早已經将他提拔爲了戶部主事,這幾天,也跟着祝烽連軸轉。
兩人見面,微笑着拱手行禮。
“鶴衣大人。”
“陳大人。”
陳意留道:“這幾天鶴衣大人實在是太勞累了。”
鶴衣搖頭笑道:“沒辦法,食君之祿啊。”
陳意留笑道:“這一次皇上去關西,鶴衣大人難道還是不随行伴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