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坐在顧亭春和司慕蘭後面座位上的一個年輕的女子站了起來。
手中舉着酒杯,微笑着說道:“民女僅以此杯,恭祝吾皇萬歲萬萬歲,聖體康泰,國運昌盛。”
“……”
她這樣一開口,整個暖閣中都安靜了一下。
這個女子,大概也就十八九歲,生的嬌小玲珑,膚白如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像一尊瓷娃娃,倒是和冉小玉有幾分相似。
不過,冉小玉是嬌俏中透着一點冰冷。
而她,卻是嬌俏中透着一點精緻,尤其一身嬌豔的粉色的衣裙,更像是一朵開在冰雪裏的梅花,美好得讓人想要去呵護她。
她這一開口,坐在另一邊的顧家的幾個兄弟都紛紛的皺起了眉頭。
有人小聲道:“慕貞,你怎麽能——”
“真是無禮。”
“隻求貴妃娘娘不要降罪吧。”
看到她這樣,祝烽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你是誰?”
那女子微笑着繞過桌子走到了前面,對着祝烽盈盈拜倒:“民女司慕貞,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慕貞?”
祝烽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司慕雲和司慕蘭,立刻明白過來什麽似得。
他轉頭看向南煙:“她是——”
南煙坐在桌子後面,隻微笑着道:“小妹,好久不見了。”
司慕貞跪在地上,輕聲說道:“民女拜見貴妃娘娘。”
祝烽立刻明白了過來。
這個司慕貞,果然就是司家的小女兒。
之前他已經聽南煙提起過司家的人,不過,從小欺負她的都是當哥哥的司慕雲和當姐姐的司慕蘭,至于這個小妹,她倒沒多說什麽,想來,她比南煙小至少五六歲,也使不出什麽壞來,以至于,祝烽完全對她沒有印象。
而且,南煙冊封的時間,她似乎一直都在外婆家,也就是顧家。
所以,也完全沒見過。
這一次,貴妃省親,她的母親和姐姐都舉家搬遷到北平來了,她自然也要河南的顧家趕到這裏來。
不過,膽子倒是不小。
誰都不敢說話的時候,她倒是站起來,代替司家的人來向皇帝和貴妃祝酒。
這時,司慕雲急忙起身,叩拜道:“小妹魯莽,請皇上,請貴妃娘娘恕罪。”
祝烽道:“何罪之有?”
衆人都愣了一下。
而祝烽又接着道:“不過這杯酒,不應該你一個人來敬,而是你們所有的人來敬,也應該先敬貴妃才對。”
那司慕貞,連同身邊的司慕雲他們,都愣了一下。
祝烽道:“沒有貴妃,又何來你們的今天?”
“……”
衆人頓時聲音都啞了一下。
南煙聽到這話,也覺得有些太過了,輕聲道:“皇上……”
不過,司慕雲到底已經是跟着顧亭秋辦事許久的人,急忙說道:“皇上教訓得是。”
說完,立刻起身,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貴妃娘娘,微臣謹以此杯,爲貴妃娘娘賀。”
他的話一說完,一旁的顧亭春和司慕蘭也立刻起身,都舉起了酒杯。
南煙微笑着道:“好。”
說完,便舉起酒杯,輕輕的飲了一口。
這一下完了,司慕雲才立刻拉着他的小妹坐回到座位上,正好外面一出戲已經開場,衆人的注意力都看到了外面,司慕雲的一隻手用力的按着司慕貞的肩膀,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麽?”
司慕貞擡起頭來,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臉的天真與無辜。
“哥哥怎麽了?”
“……”
“貴妃娘娘好不容易回來跟咱們見一面,而且,是皇上陪着她一同回家省親,你們都不說話,我這做妹妹的向他們敬酒,有什麽不對嗎?”
“……”
“總不能冷場,誰也不說話吧,那指不定又是什麽罪過了呢!”
“……”
“再說了,那可是皇上和貴妃啊!”
“你知道就好!”
雖然外面冰天雪地的,但司慕雲的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将貼身的衣裳都浸濕了。
他微微喘息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貴妃從小——,咱們這些人的命,可以說都是握在她的手裏,之前大姐在冊封大典上得罪了她,就到浣衣局洗了一年的衣裳。”
“……”
“如今,她好不容易盡棄前嫌,這個時候說任何一句話,做任何一件事都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再得罪她了。”
“……”
“之前舅舅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我沒忘啊。”
“沒忘你還——”
“我敬酒,不就是向皇上和貴妃娘娘祝好,這——也沒什麽不對啊。”
說着,司慕貞臉上帶着笑,是那種少女獨有的天真又嬌俏的笑意,望向坐在上方的人,道:“原來,皇帝陛下是這個樣子,我之前一直待在外婆家,就沒機會見到。”
“……”
“更不知道,原來貴妃娘娘,是這麽尊貴。”
“……”
“說起來,當初原本備選的可是大姐,但大姐膽小,生怕一入宮門深似海,死活都不肯去,才讓二姐補上的;若大姐當初沒有退出備選,沒有讓二姐補上,那現在——”
說到這裏,司慕雲的臉色更沉了一些,他看了一眼上面。
幸好,外面的戲唱得鑼鼓喧天,皇上和貴妃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戲台子上,沒有注意到她說話,他用力的抓了一把司慕貞的手臂,壓低聲音道:“你還胡說八道!是嫌這家裏太安靜了嗎?”
“哥——”
司慕貞被他捏得發疼,撅起嘴,撒嬌道:“你生什麽氣嘛。”
“……”
“我不過就是說一兩句而已,又沒真的要怎麽做。”
不過,她雖然這麽說,坐在她前面的司慕蘭聽到這些話,臉色已經發青了。
的确,從司南煙被冊封爲貴妃開始,她的心裏就一直這樣想着。
若不是當初,她退出了備選,讓司南煙頂着備選的身份進宮,那現在,這份尊榮,是不是就該是屬于自己的了了?
哪裏還用這樣,看她的臉色。
越是這樣想,她的臉色越是南煙,手裏握着酒杯不斷的用力,剛剛喝進肚子裏的酒一陣翻騰,幾乎都要吐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