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建福宮中,安靜得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着坐在屋子中央,伸手爲甯妃診脈的汪太醫,和伸出手來,讓汪太醫診脈的甯妃馮千雁。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吳菀的眉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幾次都快按捺不住的上前。
還是高玉容攔住了她。
她對着吳菀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吳菀隻能咬咬牙,強壓着心中的悸動,安靜的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平日裏,太醫爲嫔妃請脈的時間。
坐在一邊的皇後,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時,汪白芷終于長抽了一口氣,将手收了回來,衆人立刻起身的起身,上前的上前。
許妙音也說道:“如何?”
“……”
汪白芷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又看了一眼馮千雁,卻見這位甯妃娘娘慢條斯理的将袖子抹下來,又接過旁邊宮女奉上的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
汪白芷起身,對着皇後躬身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甯妃娘娘的脈象……并無異常。”
“什麽?!”
這一次,說話的不是皇後,而是周圍的幾個嫔妃。
話一出口,他們似乎也自悔失言,急忙低下頭去,伸手捂住了嘴。
馮千雁手中拿着茶杯,隻瞥了他們一眼,杯蓋遮掩了嘴角的一抹冷笑,仍然不動聲色的喝茶。
許妙音的眉心微微一蹙,然後說道:“确定嗎?”
汪白芷又回頭看了甯妃一眼,眼神複雜的頓了一下,然後又對着皇後說道:“是的,甯妃娘娘脈象平和,胎兒并無異常。”
“是這樣,那就好。”
許妙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周圍的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着疑惑,卻又有些無措。
之前,秦若瀾鬧那一場,所有人都猜想甯妃肯定是有問題,隻是被她遮掩了過去,這一次,邵太醫受傷,衆人心中想的也是,太醫院的人必然會從她的身上找出什麽問題來。
結果,汪白芷來了,還是沒有診斷出任何的異常。
難道,她真的是安然無恙的?
惠妃吳菀回頭看了高玉容一眼,高玉容的眼中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但她終究算是沉得住氣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麽。
這時,甯妃放下茶杯,擡起頭來對着周圍那些複雜的臉色和眼神,微笑着說道:“多謝各位姐妹的關心,本宮暫且無恙。”
許妙音道:“沒事就好。”
“……”
“接下來,你就該好好的保養。”
“妾明白。”
說完這句話,許妙音也站起身來,看了吳菀他們一眼,然後說道:“你們,還要留下來跟甯妃說會兒話嗎?”
吳菀臉色難堪的站起身來,賠笑着道:“妾等擔心甯妃,過來看看,但她終究應該好好休息,妾等就不在這裏打擾她了。”
“正是呢。就跟着本宮一同回去吧。”
“是。”
一行人随即跟着皇後離開了建福宮。
等到他們全都離開,含香立刻沖上前去,将大門關上,再回頭,就看到馮千雁坐回到椅子裏,一瞬間,冷汗如潮湧一般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一滴一滴往下滴。
“娘娘,你沒事吧?”
“沒,沒事。”
馮千雁伸手推開了她的手,自己擦了擦額頭的汗,長松了口氣:“本宮剛剛也隻是,擔心會露出馬腳。”
聽到她這麽說含香他們對視了一眼。
也都是大汗淋淋。
“别說娘娘,奴婢也吓壞了,生怕汪白芷看出什麽來。”
小多子湊上來,說道:“這一次,幸好早有準備。”
“是啊。”
含香一邊說着,一邊又另外沏了一杯熱茶送到她手裏,說道:“沒想到,邵太醫的藥還真的這麽靈驗。”
“嗯。”
馮千雁喝着茶,也點了點頭。
昨天,她讓小多子去邵仁的府上,回來就帶了那一隻盒子,裏面全都是朱紅色的丹藥,據邵仁說,他早就煉好了這些藥,以備不時之需。若是太醫院别的太醫要來爲甯妃診脈,隻用提前一刻鍾吃下這藥碗,就能改變她的脈象。
所以剛剛,汪白芷診脈用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卻什麽動沒有看出來。
多虧了邵仁!
含香說道:“這一下,娘娘總算能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
說到這四個字,馮千雁原本松了的一口氣卻又提了起來。
她沉着臉道:“現在,本宮還不能高枕無憂。”
“……”
“就算可以對付了汪白芷,但——沒有人再幫本宮行催産保胎之法,這個胎兒不能順利的生産,本宮就沒有辦法高枕無憂!”
聽到她這麽說,含香和小多子他們對視一眼,都低下了頭。
的确,事情隻解決了一半。
這一下,整個建福宮中的氣氛又變得沉悶了起來,大家都憂心忡忡。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輕輕的敲門。
小多子一聽,急忙走過去,卻是建福宮守宮門的小太監,對着他們說道:“請甯妃娘娘的安,太醫院的太醫來了。”
“什麽?”
他們愣了一下,含香立刻說道:“不是才走嗎,怎麽又來了?”
小多子道:“奴婢出去看看。”
說完,便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帶着一個年輕的太醫走了進來,那太醫對着馮千雁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微臣韓光啓,拜見甯妃娘娘。”
“你——”
馮千雁皺着眉頭,剛要說什麽,那韓光啓已經低着頭說道:“微臣乃是邵太醫的門生,現任太醫院院判,特來爲甯妃娘娘——請脈。”
“請脈”這兩個字,他格外壓低了音調。
馮千雁立刻明白了過來。
“你是,邵太醫的弟子?”
“正是。”
“那,邵太醫交代的——”
“微臣皆知。”
“那就好!”
馮千雁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顔,立刻又說道:“不過,皇後他們才剛走,你怎麽就過來了,就不怕被他們發現?”
那韓光啓笑道:“正是這樣,才無人能發現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