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說道:“貴妃娘娘是——苦肉計?”
“……”
“她想要借此,離開冷宮?”
提到這個,祝烽沉着臉,半晌,冷哼了一聲。
“哼!”
之前,自己明明白白的說過,她不認錯就不讓她出來,事實上,這些日子兩個人也就是這樣硬扛着。
誰知,司南煙就真的這麽嘴硬,不管再艱難,甚至病重,就是不肯開這個口。
到最後,用這種辦法,讓自己病重。
她甯肯病重,甯肯這樣折磨她自己,也不肯向他服一句軟!
想到這裏,祝烽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尤其想到自己,就因爲她的一出“苦肉計”,就乖乖的将她抱出冷宮來,讓她住進自己的寝宮,搞得現在自己好像還“無家可歸”的樣子……
他的手慢慢的握成拳頭,重重的在桌上一捶。
玉公公一看到他這樣,心都跳了一下。
急忙賠笑道:“皇上息怒。”
“……”
“其實,貴妃娘娘的心裏,也不是沒有皇上啊。”
祝烽轉頭看向他:“嗯?”
玉公公去倒了一杯茶,小心的捧到他的手邊,說道:“貴妃娘娘的秉性,皇上也知道的,她性子是犟,所以一直跟皇上賭着這口氣。”
“……”
“若心裏沒皇上了,這口氣,也就沒了,又還賭什麽氣呢?”
“……”
聽了這句話,祝烽将信将疑:“是嗎?”
玉公公忙說道:“這麽些年了,皇上和貴妃娘娘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當局者迷,可奴婢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
“娘娘的心裏有皇上,皇上的心裏,除了江山,也就是娘娘了。”
“……”
不知爲什麽,這句話倒像是一根牛毛針一般,紮進了祝烽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刺痛感,讓人心酸。
沉默了半晌,祝烽沉聲道:“她還不如你!”
一聽這話,玉公公吓得臉都白了,慌忙擺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祝烽白了他一眼。
看着他似乎氣消了一些,玉公公又小心的說道:“那皇上,附子湯的事——”
祝烽冷冷道:“玉福,跟在朕身邊這麽多年,是把你跟傻了是嗎?”
“這——”
“若真是如此,朕也用不着你了。”
“皇上饒命。”
玉公公慌的說道:“奴婢隻是有些不明白,爲什麽皇上和皇後,還有貴妃娘娘都看出來那附子湯是惠妃娘娘下令換的,卻還是——”
說到這裏,祝烽的臉色才真正的陰沉了下來。
事實上,除了南煙的“苦肉計”,這是他今天最惱火的一件事。
惠妃吳菀,還有安嫔高玉容,也太明目張膽,竟然敢在貴妃所用的附子湯上動手腳,若南煙絲毫不知情,一直這麽喝下去,恐怕真的病重難愈,還不知道爲什麽!
不過——
剛剛設立了内閣,自己用吳定替下了吳應求,再拔擢鶴衣爲内閣首輔,事實上就是讓吳家的人吃了個啞巴虧,這種時候,他不想再對吳家有任何動作。
畢竟這内閣剛剛建立,還不穩固,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
後宮再要緊,也比不上他的内閣要緊。
所以,他放過了惠妃他們。
想到這裏,内裏又是一陣火氣,他咬了咬牙,拿起茶杯一口喝盡。
看着他這幅表情,玉公公也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
人人都覺得皇權至高無上,當皇帝是一件快活的事,但實際上,坐在龍椅上的人表面的風光背後,也有太多的不得已,加上祝烽又是個大有爲的君主,更是個清醒的人,他一方面要大權在握,一方面又要提防着自己再出現之前那樣的情況,設立一個内閣來輔佐,或者說,也是制衡自己。
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再加上,從甯王謀反,到金陵事變,國公數次立功,譽滿朝野,這種情況下,實在不适宜在這個時候處置惠妃他們。
玉公公又爲他續上了水,輕聲說道:“皇上的苦心,别人不明白,奴婢看在眼裏。”
“……”
“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會一口氣,把禦藥房的人全都處置了。”
“……”
玉公公輕聲道:“皇上若能與貴妃娘娘和好,就再好不過了。”
祝烽沒有說話。
隻是看着杯中茶水,映着自己的目光,微微晃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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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禦藥房又重新送來了附子湯,南煙捏着鼻子喝了半碗,就已經被苦得想吐了。
正要伸手推開,彤雲姑姑卻捧着碗。
“不行,娘娘得喝完。”
“……”
南煙沒辦法,隻能咬咬牙,将剩下的一點喝了下去,頓時苦得幹嘔了幾聲。
念秋急忙送了水杯和痰盂過來給她漱口,接着又奉上了糖腌梅子給她過口,南煙嘴裏含了兩三顆梅子,總算把那一陣又辛又苦的味道壓過去了。
她緩過一口氣,又靠回到床頭。
彤雲姑姑拿出手帕來給她擦了擦嘴角,一邊擦,一邊輕聲說道:“娘娘。”
“嗯?”
“娘娘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藥,有不對了?”
“……”
南煙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隻笑了笑。
彤雲姑姑長歎了一口氣,道:“就說呢,貴妃娘娘平時喝藥是最麻煩的,硬灌都難灌進去,怎麽前些日子送到冷宮的藥,奴婢還沒看上一眼,就都被喝光了。”
“……”
“娘娘是不想讓奴婢知道是嗎?”
南煙一笑:“你知道了,一定不會讓我這麽做的。”
“那當然,藥不對症,是要出大事的。”
“放心吧,我心裏有譜。”
冉小玉也走過來,說道:“若不是這樣,皇上也不會這麽快就把娘娘從冷宮接出來啊。”
彤雲姑姑看着她:“小玉,你——你也知道?”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
“好啊,合着就騙我一個人呢!”
南煙笑道:“不也是知道姑姑你心疼我,所以才不說的嗎。”
彤雲姑姑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有多險,娘娘發那樣的高燒,萬一退不下來,那真的要出人命的啊!”
她唠叨了半天,南煙也軟語哄了半天,總算聽她唠叨完了,才離開。
冉小玉走過去關上大門,然後回到南煙的床邊。
主仆兩個對視了一眼。
冉小玉低聲道:“娘娘爲什麽要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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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