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走吧。”
一行人便出了偏殿,很快走出了皇帝的寝宮,往甯妃娘娘的建福宮去了。
當他們走出大門的時候,念秋剛剛斷了一盆用過的溫水從寝宮中走出來,一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
将水倒了之後,她回到寝宮中。
這個時候南煙已經不怎麽咳了,禦膳房的人也接到了消息,立刻送來了早膳,自然也都是之前安排好的,溫補的膳食,還有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藥膳湯。
南煙即使沒胃口,也勉強吃了一些,正喝湯的時候,念秋走了進來。
“娘娘,皇上出去了。”
南煙頭也不擡:“出去就出去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不是啊,”看到她毫不上心的樣子,念秋急忙說道:“奴婢剛剛看到,建福宮的含香又過來了。”
“……”
南煙端着湯碗的手微微的一動。
湯水也随之蕩漾了起來。
她擡起眼來:“建福宮?”
“對,含香過來好像跟皇上說了什麽,皇上現在帶着玉公公,還有汪太醫一起過去了。”
“哦。”
南煙眨了眨眼睛,隻想了一會兒,便不再說什麽,仍舊低下頭去繼續喝湯。
念秋不安的道:“娘娘?”
他們的心思也簡單,好不容易,皇上終于把貴妃從冷宮裏接出來了,但并不隻是接出來就完了,後宮裏這麽多人,馮千雁身懷六甲,他們都是對貴妃娘娘虎視眈眈的,萬一再對皇上進什麽讒言,娘娘豈不是又要吃虧?
可南煙卻平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幾口喝完了湯,抹了抹嘴,便讓他們把碗碟都收起來。
彤雲姑姑輕聲道:“娘娘真的不管?”
南煙淡淡道:“管不了的。”
“……”
她都這樣說了,大家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況且南煙的病還沒好,吃完早飯就露出了病恹恹的,要睡的樣子,衆人隻能都退了出去。
南煙隻說道:“小玉留下。”
“是。”
大家都出去了,還把門也關好,冉小玉慢慢的走到床邊,卻見南煙靠坐在床頭,臉上浮着一點淡淡的笑意。
小玉道:“娘娘笑什麽?”
南煙道:“我笑,這個地方倒像是成了我的了。”
冉小玉回頭,看了看這個高大寬敞的寝宮,可不是,連皇帝都被她“趕走了”。
她沉吟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娘娘真的不過問?皇上可是帶着汪太醫一起過去的。”
南煙睇了她一眼:“你怕什麽。”
“……”
冉小玉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隻是擔心那件事。”
“……”
這一次,倒是南煙安靜了下來,歪着腦袋看了她好一會兒,那目光看得冉小玉有些不自在了,才聽見南煙輕聲一笑:“難得,若是過去,你一定會回答我——‘我有什麽好怕的’,但現在,你還是知道怕了。”
“……”
冉小玉聽到這句話,不知爲什麽,沒有嘴硬,隻是低下頭。
南煙看着她眼角微微有些發紅,沉默了半晌,輕聲道:“娘娘知道那件事嗎?”
“什麽?”
“葉诤,他早就離宮了。”
“……”
南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一看到她這樣,冉小玉立刻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南煙看着她,歎了口氣,輕聲道:“也并沒有比你早多少,隻是那天,小扣子來送東西,我讓他去禦藥房吩咐煎附子湯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才知道葉诤已經走了。”
“那,你爲什麽不告訴我?”
“那個時候告訴你,你會想聽嗎?”
“……”
“小玉,”南煙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道:“很多事,都要自己經曆過,才會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當然,這件事并不是無法挽回,隻是在那之前,你一定要考慮清楚。”
“……”
“葉诤跟在燕王身邊,又跟在皇帝身邊,從侍從到禦前行走,再到将來,他可能會取得的成就。”
“……”
“他一直在進步。”
“……”
“你不能總是留在原地毫無改變,那樣的話,你們即使到了一處,也會越離越遠。”
聽到她的這句話,冉小玉如遭雷擊。
但并不是讓她痛苦,而是讓她震撼。
她臉色蒼白,一雙杏核眼内充滿了矛盾的情緒,過了許久,才又看向南煙,輕聲道:“娘娘覺得,還有那樣的可能嗎?”
“……”
南煙沒有說話,隻對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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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一行人到了建福宮。
剛一走進宮殿,就聽見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隻見裏面一道紗幔垂落下來,将内室和外室隔開,勉強才能看到馮千雁靠坐在床頭。
正留着眼淚。
身邊的小宮女琴兒捧着茶,勸慰道:“娘娘,娘娘不要傷心了。”
話音剛落,玉公公大聲道:“皇上駕到!”
裏面的人頓時被吓得差點跳起來,而馮千雁一擡頭,就看到祝烽撩開紗幔走了進去,她驚喜得急忙要起身:“皇上,妾拜見皇上!”
可是這一走動,腳酸腿軟,差一點跌倒。
祝烽一伸手,扶住了她。
“小心。”
“謝皇上。”
馮千雁擡頭望着他,這幾天似乎也真的是沒休息好,人也消瘦了一些。
祝烽看着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然後說道:“甯妃,你剛剛不是說肚子不舒服嗎?”
“是啊,是啊。”
馮千雁急忙說道:“從前些日子開始,每天到了下午,肚子都會——會不舒服。”
“……”
“妾擔心腹中的孩兒會有什麽問題。”
“……”
“可是,太醫院的人都蠢鈍不堪,什麽都看不出來,妾擔心——”
她還要說什麽,祝烽已經一擡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回頭吩咐道:“汪白芷,你來給她看看。”
“是。”
汪白芷往前走了一步,對着馮千雁道:“請娘娘坐好。”
馮千雁原本是想要跟祝烽說話的,沒想到他直接就帶着太醫過來了,也沒辦法,隻能坐到卧榻上,将手腕伸出來。
汪白芷給她點了個小軟墊,又在手腕上蓋了條絲帕。
然後,小心的給她診脈。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汪白芷不動聲色的收起了墊子和手帕,馮千雁有些緊張的看着他,不安的道:“怎,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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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