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能撐幾天?”
那知府想了想,戰戰兢兢的道:“三天。”
“……”
祝烽沉默了一下,道:“最多。”
這話顯然是在探他的底。
那知府跪在他面前,額上的冷汗一顆一顆的往下滴落,僵持了好一會兒,才咬咬牙:“五天。”
他說到這裏,臉色已經有些發白,擡頭望着祝烽:“皇上,這已經是鶴城的兵力能承受的極限了。”
祝烽淡淡說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知府這才從地上爬起身來,又朝着他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往外走去。
剛一走出六合堂,就看見葉诤站在門外。
這裏的官員雖然很少見到聖駕,但對葉诤還是很熟悉的,他一邊抓着袖子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說道:“葉大人,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遇上甯王反叛卻不讓皇城調兵。”
葉诤看了裏面一眼,又想了想剛剛聽到的話,然後說道:“鶴城最多也就能堅持五天,可調兵的令發到北平也還需要五天呢。”
“……”
“等到北平的人馬過來,已經又是五天了。”
那知府歎了口氣,說道:“可隻靠鶴城也不是辦法,叛軍來勢洶洶,這裏遲早是會被攻下來的,到時候連援軍都沒有,皇上孤立無援,可該怎麽辦?”
“這……”
葉诤無話可說。
知府所擔心的,也正是他們都擔心的。
就算現在來不及調兵,但也不能夠完全作爲,否則等鶴城被攻下,他們這些人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到時候還不是死路一條。
皇上在想什麽呢?
看到連他也無話可說,知府無法,隻能對着他拱拱手,說道:“葉大人還是想辦法再勸勸皇上吧,皇上的安危要緊,下官還要立刻下去發布命令呢,就先告辭了。”
說完,匆匆的走了。
葉诤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裏面的祝烽,想了想,轉身往另一邊的芙蓉居去了。
一進門,就看見冉小玉抱着心平公主,和那個叫明心的小和尚坐在桌邊吃飯。
南煙坐在一旁,一臉溫柔的微笑看着他們。
葉诤上前向她行禮。
“娘娘。”
“葉诤,你來了。”
“娘娘怎麽沒用飯呢?”
“剛剛喝了藥,沒胃口。”
聽她說話的聲音恢複了許多,也沒有說一兩句就開始咳嗽,顯然藥是有用的。
葉诤笑道:“良藥苦口。”
“嗯,”南煙隻點了點頭,又擡頭看向他:“你怎麽過來了?皇上那邊——”
一提起祝烽,葉诤的臉上又露出了愁容。
他說道:“皇上還是一意孤行,不肯從北平調兵。”
“哦?”
雖然不通将兵之事,但基本的道理南煙還是明白,祝烽堅持不肯調兵,鶴城就必須完全承受叛軍的攻擊。要知道,之前在長清城内,他們都能安然無恙,是因爲甯王始終沒能找到祝烽的下落,有力無處使;可現在不同,他知道祝烽與聖駕彙合,就在鶴城内,自然是要使用最大的兵力一舉拿下,殺掉祝烽。
這樣,他才能有生路。
這樣,他的叛亂,才可能走上王道。
南煙道:“你們,不能再——再勸勸他?”
葉诤歎了口氣:“娘娘,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外面,可能還不知道,皇上自從那件事之後,雖然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也已經認識,并且接受了我們這些人,但其實,他心裏的戒心還是很強的。”
“哦?”
“就像這一次禦駕出巡到甯王的封地,其實大家都不贊成他去,但他一定要去,好像,甯王的封地上有什麽重要的人或者事在等着他似得。”
“……”
“他比以前,更不聽勸了。”
說到這裏,他嘿嘿的笑了兩聲,走過來:“所以,我在想,既然娘娘已經回來了,是不是可以找機會——”
他的話沒說完,一旁的冉小玉就說道:“你少坑我家娘娘了!”
葉诤一聽,立刻道:“怎麽是坑呢?”
“你們勸都不管用,娘娘勸能有什麽用?再說了,皇上還沒完全弄清楚她是誰呢,能相信她嗎?”
“死馬當活馬醫嘛。”
“你這是什麽話?!”
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事實上也就是冉小玉找着茬的罵葉诤,南煙在一旁聽着,隻苦笑着道:“好了,不要吵了。”
兩個人這才安靜下來。
冉小玉還瞪了葉诤一眼,而一旁趴在桌邊,吃得滿嘴流油的小心平和明心都望着他們。
“他們怎麽了?”
“嗚……”
南煙伸手拍了拍心平肉嘟嘟的小臉,又安撫明心:“放心吃,别理他們。”
然後才轉頭對着葉诤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皇上他,雖然忘記了過去的事,脾性卻沒改,這一點,你們還是知道的吧。”
葉诤苦笑:“當然。”
“不管什麽事情,要勸皇上,需得能說服他。可是這一次,将兵之事,誰能說服皇上。”
“……”
葉诤一怔。
而這時,正背着手,從外面準備走進芙蓉居的祝烽聽到這句話,蓦地一怔,停在了門口。
他安靜的聽着裏面的動靜。
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南煙又感到喉嚨不适,幸好冉小玉一早就發現,立刻給她沏了茶送來。
南煙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相信,皇上要這麽做,一定有他這麽做的道理。”
“……”
“至少,跟在皇上身邊這些年,打仗的事情,皇上沒輸過。”
葉诤聽了,也忍不住點頭。
“倒也是。”
而站在門口,聽到南煙的這些話,祝烽原本還有些陰郁的臉色,微微放松了一些。
這身邊,人人都懷疑。
到是她,懂他。
就在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準備往裏走的時候,卻聽見南煙又道:“對了葉诤,我剛剛怎麽沒看到黎不傷啊?”
葉诤道:“我也沒看到啊,拔營之前,他好像就走了。”
“哦?”
“大概,是皇上吩咐他去做什麽事吧。”
“哦……”
南煙點了點頭。
一聽這話,祝烽的臉色沉了下來。
又是黎不傷。
在長清城中,黎不傷就處處找機會接近她,而現在,她又背着自己問黎不傷!
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就在祝烽有些怒意上騰的時候,卻聽見南煙又道:“還有,葉诤,你有簡二公子的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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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