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裏非常的幹淨,布置得很簡單,卻透着主人的品位,顯得十分雅緻。大概是回來之前有人來打掃過,不管是桌上還是牆角都纖塵不染。
對于一個舟車勞頓的人來說,能在這裏休息,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
可一聽說是他的房間,南煙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什麽?!”
他把自己帶到他的房間,他想要做什麽?
而且這個地方這麽偏僻,周圍幾乎一個人都沒有。
南煙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而簡若丞卻又上前一步。
“你——”
卻見簡若丞走過去,整理了一下床榻,然後回身對着她輕聲說道:“床褥和被子都是新換過的,娘娘不要介意,先将就一晚上。”
“……”
南煙又是一愣:“你——”
“既然他們沒有給娘娘準備房間,那在下自然要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
“……”
“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所以,他是讓自己睡他的床。
南煙問道:“那你呢?”
簡若丞沒有說話,而是走過去,點燃了床邊的燭台,讓這個屋子更亮一些,而自己點燃了一支蠟燭,拿着走到了門外。
南煙上前一步:“你要去哪裏?”
雖然自己是不可能跟他深夜同處一室,但眼看着他,就這樣要走,心裏又感到一點不安。
去見簡若丞回身,微笑着對她說道:“娘娘不用擔心,在下就在這裏。”
“什麽?”
南煙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靠着門口,背對着房間慢慢的坐了下來。
然後說道:“娘娘可以自己把門栓上。”
“……”
“在下就在門口,娘娘有什麽吩咐,隻要說一聲就行。”
“……”
他竟然是要在門口呆一夜,給自己守門。
這——
若是換了别的人,哪怕是宮中的太監或者侍衛,南煙都能接受。
可他是簡若丞。
南煙皺着眉頭,上前一步,輕聲說道:“你——”
“娘娘,還是把門關上吧。”
他背對着她,平靜的說道:“有什麽話,我們隔着門說也無妨。”
“……”
南煙沉默了好一會兒,走上前去,将門從他的背後輕輕的關上了。
對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簡若丞看了看手中微弱的燭光輕歎了一聲,将後背靠在了門上。
而南煙并沒有離開。
她一隻手還撐着門,好像能從冰冷的門闆上感覺到那個人身體傳來的體溫。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傳來了簡若丞的聲音:“還沒有休息嗎?”
“……”
原來他一直聽着房間裏的動靜,知道自己還站在門口,沒有走到床上去休息。
南煙的手垂了下來,走到床邊坐下,想了一會兒,又躺下。
卻睡不着。
簡若丞的聲音在夜色中低沉的說道:“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什麽都不用想。”
“我怎麽能不想呢?”
南煙靠坐在床頭,看着前面窗戶上映出的燭光,是外面的簡若丞手中的燭火在搖曳。她輕聲說道:“甯王這麽做是想要幹什麽?羞辱我嗎?”
“……”
“現在我已經在他的手裏,他将來,還會對我做什麽呢?”
這是她不能不擔心的。
外面安靜了許久,久到南煙以爲他已經靠在門上睡着了,這時,才聽到簡若丞的聲音低沉的說道:“他不是要羞辱你。”
“……”
“他是要逼我表态。”
“什麽?”
“我雖然已經在甯王的麾下做事,但,甯王身邊的人都不太相信我。因爲我——還沒有投名狀。”
投名狀?
一聽到這三個字,南煙的眉頭蹙了一下。
她曾經聽遊曆天下的祖母提起過,像是一些江湖幫派,如果有人要加入,那麽就要向他們表忠心,比如殺死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他們表決心的手段。
而簡若丞——
簡若丞說道:“如果我和你之間,傳出什麽醜聞,或者,我對你做出什麽不軌之舉,那我就徹底爲天下人所不齒,朝廷,皇上,更容不下我。”
南煙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
他們想要逼他走上一條不歸路,如果他對自己真的做了什麽,那就是僭越,以下犯上,朝廷勢必不會饒恕冒犯貴妃的人。
隻有那樣,他們才會相信,簡若丞跟他們坐同一條船。
南煙冷笑了一聲。
她說道:“所以,你要交這個‘投名狀’嗎?”
簡若丞很平靜的說道:“你可以放心。”
“……”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
聽到他平靜卻鄭重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南煙突然覺得心裏一陣酸楚。
她說道:“二公子,傷害我是小事,千萬不要傷害自己和關心你的人。”
“……”
“你現在做這些事情,最心痛的人是誰?我想你,你應該明白。”
窗外的燭光忽的撲閃了一下。
南煙知道他跟自己一樣,想起了當初在大祀壇上,簡同光站出來,跟自己的兒子針鋒相對時的樣子。
簡同光是一個真正活出風骨的人。
當初面對祝烽奪位,他面對“誅十族”的恐吓也不對祝烽稍假辭色。
現在,簡若丞到甯王的麾下做事,他在大祀壇上也毫不留情的與他針鋒相對。
但南煙知道,他的心裏一定很傷心。
外面的人沉默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夜,在這樣的寂靜當中慢慢流淌……
但南煙想的不僅僅是門外的簡若丞和,對簡若丞痛心疾首的簡同光。
她的心思已經飄到了北平。
自己被甯王劫走,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兩個人。
一個是自己的心平,雖然知道皇後會好好照顧她,但身爲母親,和自己疼愛的女兒硬生生的分開,不啻心裏被挖走了一塊肉。
還有就是——
祝烽。
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一些?
那天他發起瘋來,幾乎差一點将自己殺死,而這些日子,北平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到底是還在病着,還是出了什麽其他的變故?
就像秦若瀾所說,他有可能忘記一切。
想到這裏,南煙的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怎麽樣都好,如果忘記了一切,那他還會記得自己嗎?
她靠坐在床頭,喃喃道:“千萬,不要忘了我……”
這兩天因爲生病,精力無法集中,更新的慢,文也很難寫,大家先不要催我。
帶病寫文最大的問題就是有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爲了完成更新而詞不達意,我怕這兩天的更新會偏離我原本想寫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