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當然也感覺到了。
畢竟,跟着祝烽上過戰場,也經曆過了那麽多次的出生入死,她的警覺性也并不差。
在濃霧當中,好像有什麽。
這個時候,仿佛跟他們的心情相映襯,連江水也變得洶湧了起來,滔滔的江水一陣一陣的拍擊着岸邊的石墩,激起了很大的浪花,連濃霧中的那艘船,都随着波浪在微微的震顫着。
而在江流聲中,好像還有其他的聲音參雜在其中。
好像是——
馬蹄聲,還有無數的腳步聲。
這些聲音隐匿在周圍的濃霧當中,也在霧氣蒸騰的時候,慢慢的朝着他們圍了上來。
南煙的心在跳。
阿希格終于明白過來什麽,沉聲道:“什麽人?”
沒有人回答他。
可是,那種聲音,卻好像越來越響,甚至,在濃霧當中,已經隐隐的,看到了一些黑影在他們周圍閃動。
一瞬間,阿希格手下的人全部圍了上來,将他護在中央,拔出手中的刀劍對着四周。
這些人,不愧是一花堂的高級殺手,反應度,靈敏度都異于常人。
阿希格的眼中,兇光一閃。
他突然一伸手,扼住了南煙的脖子!
南煙原本是伸長脖子往周圍在看,突然被他扼住脖子,連呼吸都吓得頓住了,睜大眼睛看着他,隻見阿希格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盯着周圍,說道:“再不說話,本王就一把掐死她!”
南煙的心在這種寂靜的環境裏,咚咚直跳,好像擂鼓一樣。
這時,濃霧當中,終于響起了一點聲音。
卻是一個人的笑聲。
那笑聲顯得非常的爽朗,甚至還帶着一點戲谑之意。
一聽到這個笑聲,南煙的心不由得就沉了一下。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還是滿心希望着,也許是,應該是,一定是祝烽追了上來,一定是他來救自己。
可是,如果是他的話,那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敢在這種情況下發出這樣的笑聲。
而他,也絕對不可能笑。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笑聲——聽起來,隐隐有點耳熟,但又不是經常聽到的。
南煙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而聽到這樣的笑聲,也讓阿希格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一些,他周圍的那些殺手握緊了手中的刀劍,即使濃霧迷茫,刀劍的寒光依然不停的閃爍着。
阿希格說道:“到底是誰?”
“……”
“如果再不現身的話,本王掐死了她,你們就等着給她收屍吧!”
這時,那笑聲倒是停了下來,而濃霧當中,慢慢的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一邊走出來,一邊平靜的說道:“北蠡王請不要輕舉妄動。畢竟,你們一動,本王就要動了。”
本王?
聽到這兩個字,南煙的心又是一顫。
而不等她去細想,那個高大的身形,已經在濃霧中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一個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華麗的長袍,手中甚至還拿着一把折扇——雖然這樣的天氣,拿着折扇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可是,當拿在他的手裏的時候,隻覺得風流倜傥,格外的俊美如畫。
當看清那張臉的時候,南煙倒抽了一口冷氣。
眼前這個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當初曾經在宮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甯王祝煊!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刻,南煙的腦子完全亂了,而一看到他,阿希格的呼吸顯然也亂了。
他皺着眉頭道:“你是——甯王?”
“北蠡王,久仰了。”
祝煊對着他拱手行了個禮。
然後,又看向了南煙。
那張俊美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是潇灑的微笑,說道:“貴妃娘娘,本王來遲,讓你受驚了。”
“……”
南煙說不出話來。
當然,這個時候,誰來都好,隻要能夠救下她。
可是,她心裏還是忍不住在想,祝烽呢?
爲什麽他還沒有出現。
這時,甯王祝煊又擡頭,看向了面色陰沉的阿希格,然後說道:“本王曾經聽說過,北蠡王在倓國,也是有名的英雄人物,怎麽會落魄到,來威脅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孕婦?”
聽到這樣的奚落,阿希格的臉色更難看了起來。
但,他還是沉住氣,說道:“本王倒也不想威脅一個孕婦。”
“……”
“隻不過這個孕婦,對我國,尤其對我國的國君,意義重大。”
祝煊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但他立刻說道:“但她對我國,尤其是我國國君,意義更重大。”
“……”
“北蠡王,不如我們定下一個君子協定。本王放你離開,你把貴妃放了,如何?”
阿希格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爲,本王會信你?”
說着,他的手微微一用力。
南煙隻覺得咽喉處一緊,呼吸又頓了一下。
而她也清楚的看到,在周圍的迷霧當中,已經能看到無數的寒光閃爍,還有無數的黑影,顯然,是甯王祝煊帶來的人馬。
那些人也已經刀劍出鞘,手中的箭矢對準了阿希格。
若不是因爲阿希格将自己攔在身前,恐怕,已經打起來了。
阿希格緊盯着周圍,說道:“現在,我要你們後退,否則,我立刻擰斷她的脖子!”
祝煊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阿希格厲聲道:“後退!”
祝煊沉默了一下,到是應他所言,退了一步,但他退了一步,他身後的士兵全都上前了一步。
阿希格眯了一下眼睛,說道:“你要跟本王動手嗎?”
祝煊淡淡一笑,說道:“本王知道北蠡王麾下的一花堂,精英輩出,這一次北蠡王既然深入炎國境内,帶來的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阿希格冷哼了一聲,但不等他開口,祝煊又接着說道:“可本王的朵顔衛,也不是吃素的。”
朵顔衛。
一聽到這三個字,南煙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下。
朵顔三衛,是炎國境内最精銳的三支部隊。
之前在越國邊境的戰鬥中,泰甯衛與福餘衛已經歸順祝烽,而戰鬥力最強的這一支朵顔衛,目前還在甯王祝煊的麾下。
他竟然把朵顔衛帶來了。
阿希格冷冷說道:“所以你想用朵顔衛跟本王的一花堂硬碰硬嗎?”
“硬碰硬,倒也不必。”
祝煊的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他一揮手,衆人這才看到,這些士兵手中的弓箭全都拉滿,箭矢閃着寒光,對準了阿希格。
全是弓箭手!
的确不必硬碰硬。
在這種情況下,萬箭齊發,饒是一花堂的高手,也難免要被射成刺猬。
可是——
南煙的額頭上冒出了一滴冷汗,阿希格已經冷笑着在身後說道:“你想要用弓箭手對付本王,現在江上霧這麽大,難道你們能夠準确的射中我?還是不擔心會射中她?”
說完,他拉着南煙的那隻手一用力,南煙整個人都被他拉的擋在了身前。
他不僅拿南煙當人質,更是拿南煙當了自己的人肉擋箭牌!
這個時候南煙也怒了,她咬牙說道:“阿希格,你是不是男人!?”
阿希格冷冷的:“死人才不用分男女。”
“……”
“你如果真的想要活命,應該讓他們收手。”
南煙皺起眉頭,看向前方的甯王祝煊,雖然看到自己被阿希格拉到身前當作擋箭牌,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驚慌的表情,反倒是滿滿的志在必得。
他說道:“阿希格,你不用垂死掙紮了,今天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要想離開這裏。”
阿希格的眼中透出了危險的光芒,厲聲道,怎麽,你們真的不怕本王殺了她?
祝煊用手中的扇子,微微的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笑道:“我剛剛想了一下,一個貴妃換倓國的北蠡王,這筆買賣好像劃算。”
南煙的心一沉,睜大眼睛看着祝煊。
他的意思是——
這個時候,饒是阿希格再冷靜,也驚了一下:“你難道不管她肚子裏的孩子?”
祝煊笑道:“又不是我的孩子。”
“但是——”
“當然,這個孩子是皇子或者公主,”祝煊攤了攤手,說道:“可是這裏又沒有皇上的人,誰知道是誰殺了貴妃?”
“……”
“反正,倓國北蠡王劫持貴妃,事不成,殺人滅口,本王爲貴妃報仇,誅殺北蠡王,算起來也是大功一件啊!”
南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雖然當初隻在宮中匆匆見了一面,但她對甯王的印象還不錯,覺得他風度翩翩,平易近人,至少比起跋扈的祝烑,算是個不錯的人了。
但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
甚至,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眼看着情況不妙,阿希格的臉色一沉,突然說道:“動手!”
話音一落,就看見眼前黑影一閃。
那個叫阿黑的,長得像老鼠精一樣的男人,猛的竄了上去,他的身形如此之快,甚至竄過去的時候,連霧氣都還凝結着,而他已經沖到了祝煊的面前。
刷刷兩聲,手中兩把短刀應聲而出。
隻見寒光閃爍,那兩把短刀架在一起,順勢一夾,仿佛一把剪刀,直直的劈向了祝煊的頸項。
好快的身手!
這一刻,祝煊的瞳孔猛然收縮。
他想要往後退,但已經來不及了,刀刃的寒芒已經近在咫尺,甚至滲透進了他的皮膚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