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祝烽低沉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
雖然不是怒吼,但那低沉的聲音中所隐隐含着的怒意,葉诤跟在他身邊那麽多年,早已經很清楚了。
急忙說道:“皇上,消息是微臣剛到北平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傳出去了。”
“……”
“可是,我們的眼線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至少,也要有一段時間讓他們反應,然後再傳消息回來。”
“……”
“真的沒有這麽快。”
“……”
“所以——”
話沒說完,就聽見“哐啷”一聲響,祝烽一把将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一些陶瓷器皿,摔得粉碎。
葉诤立刻閉緊了嘴。
這種時候,如果再說話,隻怕自己就要成爲這頭噴火龍的靶子了。
他皺緊了眉頭站在一邊,腳下滿是狼藉。
祝烽兩隻手撐在書桌上,不斷的喘着粗氣,如同火焰一般的溫度幾乎要将他自己都灼傷。
他整個人,也緊緊的繃着。
好像一把拉到了極限的弓。
這兩天,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挑戰他的極限。
南煙,被擄走,甚至,就在他的眼前,被倓國皇帝帶走。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他竟然也有這麽一天!
兩隻拳頭用力的握緊,狠狠的捶在了桌面上,幾乎将整張桌子都打得震了起來。
葉诤站在旁邊,看到他這樣,腦子裏不停的思索着,應該如何讓他冷靜下來,可是看這個樣子,他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
如果,司南煙在就好了……
隻這樣一想,他就苦笑。
可不就是爲了司南煙,才這樣的嗎?
還有那個甯妃……
一想到這裏,葉诤的臉上都露出了一點苦笑,也難怪,祝烽會發那麽大的脾氣。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守衛的聲音,仿佛正在對外面的人說話,應該也是知道祝烽在裏面發脾氣,所以聲音壓得很低:“甯妃娘娘,您就别爲難小的們了……”
“……”
“皇上,正在生氣呢?”
站在門口的秦若瀾,身後還跟着神情有些混沌的佟玉華。
平靜的說道:“不是我要見皇上,而是貴妃娘娘的祖母,要見皇上。”
“……”
“你們,通傳一聲。”
“……”
“若皇上生氣,一切由我來承擔。”
門口的護衛還有些猶豫。
一邊,是皇上不想見的甯妃;一邊,又是貴妃娘娘的祖母。
這讓他們太爲難了。
就在這時,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了,秦若瀾擡頭一看,是祝烽站在門口。
衆人全都跪拜了下去。
她也對着祝烽道:“皇上。”
祝烽卻好像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直接走到了佟玉華的面前,俯身道:“老夫人怎麽來了?”
佟玉華看着他,整個人還有些懵懂,隻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子:“我孫女兒呢?”
“……”
“她去哪兒了?”
一旁的葉诤歎了口氣。
從她醒來開始,這個不甚清醒的老人家就一直在不停的尋找她的孫女兒。
整個燕王府,所有的人,都被她問過了。
這時,他聽到了祝烽咬牙的聲音,正擔心他要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但下一刻,就聽見祝烽開口,聲音甚至還有些平靜,道:“你放心吧。”
“……”
“朕,會把她找回來的。”
他的話簡潔卻有力,平時别的人說很多安慰的話,佟玉華似乎都聽不進去,但他的話,佟玉華好像聽懂了。
輕輕的點了點頭:“那,你一定要說到做到啊。”
“……”
“他們說,你是疼她的。”
“……”
“我的孫女兒,從小就苦,别再讓她受委屈了。”
祝烽的氣息都沉了一下。
半晌,他說道:“朕,會的。”
說完,他直起身來,對着葉诤做了個手勢,葉诤這才走過來,扶着不停絮絮叨叨的佟玉華,将她帶走了。
祝烽看着她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無聲的轉過身去,回到了書房。
而秦若瀾,也跟着走了進來。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想了想,彎下腰,伸手要去撿,可是還沒碰到,就聽見頭頂傳來一個沉重的聲音——
“滾出去。”
纖纖玉指,在碰到茶杯的碎片的一瞬間,僵了一下。
立刻,柔嫩的肌膚被刺破。
鮮血凝結成了一個血珠。
秦若瀾痛得心口都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擡起頭來,看向祝烽:“皇上,就那麽厭惡妾嗎?”
“……”
“若是如此,爲何不殺了我?”
“……”
“一了百了呢?”
祝烽兩隻手撐在桌案上,平時他做這個動作,有一種雄視天下的倨傲,但此刻,卻像是在用兩隻手,支撐着自己。
半晌,他慢慢的說道:“你以爲,朕不想嗎?”
“……!”
秦若瀾的指尖又是一顫。
過了許久,她慢慢的站起身來,落寞的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祝烽擡頭,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複雜的神情,仿佛要将他絞纏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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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現在,在幹什麽呢?
南煙坐在窗前,看着暮色降臨,遠處晦暗的天空,心裏暗暗的想着。
可是這一想,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甯妃秦若瀾,那張絕美的臉上清冷的表情,好像也快成了她的噩夢了。
她用力的閉上眼睛,甩了一下頭。
想要把她,和她說過的話,都甩出腦海裏。
這時,耳邊傳來了兩個前來服侍自己的侍女的聲音:“司貴妃,爲你接風的晚宴快要開始了,奴婢們爲你梳妝打扮吧。”
南煙睜開眼,又往窗外看去。
遠處的宮殿,已經燈火通明,隐隐的能聽到一些人聲,看來,酒宴真的快要開始了。
于是,她去洗了個臉,然後坐到梳妝台前,讓兩個侍女給自己化妝梳頭。
雖然是被抓來的,但,她還是代表了炎國。
不能跌份兒。
不一會兒,梳妝好了。
兩個侍女對着銅鏡中她感歎道:“貴妃娘娘真是國色天香啊。”
“是啊,好美。”
南煙尴尬的笑了笑。
雖然,她極力的讓自己不要跌份兒,但自己容貌是如何,自己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這樣的“閉眼吹”,實在不必。
穿上了一條華麗的長裙,确認自己沒有什麽失儀之處,便走到了擺設酒宴的那個大殿。
這裏,已經人聲鼎沸。
南煙剛一出現,就有司儀官唱誦道:“炎國貴妃,司南煙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