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反應快的人已經發現上當,頓時大罵卑鄙,向綁着韋昌輝的柱子沖了過來,泰日綱揮了揮手,無數的韋、秦兩人部下向前沖去,展開對東王所屬将領的屠殺。
雖然東王府将領拼命抵抗,隻是手中沒有兵器,他們的抵抗效果甚微,不到一個時辰,東王府所屬三千餘人全部倒在血泊中,不少人都睜大眼睛,死不瞑目。他們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明明忠于天國,忠于天王,卻會遭到如此命運。
漢王府,王韶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動,他維持這下姿勢已經有數個小時之久,自從收到從洛陽發過來的電報後,王韶就一直如此坐着。
“東王死了。”
看到這句話,王韶就明白,天京事變已經拉開帷幕,曆史本來已經被他改得面目會非,天京不在南京城而是在洛陽城,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而且比原本發生的曆史提拼了整整一年。
對洪秀全王韶全無好感,此人雖然是拜上帝教的創始者,在軍政方面卻毫無所長,他自己發展拜上帝教時,一年也沒有發展出小貓三兩隻。直到馮雲山加入拜上帝教才迅速發展,建國之後,前期軍政靠着楊秀清時,太平軍一直攻勢不斷,自削臂膊後,太平軍每況愈下,唯一可取的就是一點陰謀詭計,可惜隻對自己人有用,對敵人卻全無用處。
王韶爲之可惜的卻是楊秀清和其他天國許多忠勇的将士,楊秀清無論在哪一方面,無疑都遠超洪秀全,可惜唯獨在陰謀方面卻不如其人,隻能說造化弄人。
太平天國提前一年發生内亂,對大漢來說應該算一個好消息,不過若是明年此時發生内亂對漢軍來說更好,眼下最爲高興的卻是清廷。
隻是世事豈能盡如意人,直到天色快黑,王韶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一直立在旁邊的傅善祥道:“發報,命令泰延山密切注意洛陽事件發展,保持聯系,沒有指示,不得卷入其中。”
“是。”傅善祥應道,隻是卻沒有馬上下去,眼中充滿不解:“王爺,長毛自相殘殺,爲大漢減一強敵,王爺爲何還悶悶不樂?”
“孤沒有不樂,隻是有所感慨罷了,爲何英雄與小人,最終勝利的多是小人?”
傅善祥不由”撲哧。”一聲:“王爺,那你豈不是罵自己是小人。”
“胡說,孤有這麽說嗎?”王韶努力闆起臉,不過,看傅善祥笑靥如花的俏臉,臉再也闆不下去:“我說勝利的多是小人,可是也有例外。”
“好了,好了,妾身知道王爺是英雅。”傅善祥才向電報房飄然而去。
經傅善祥這麽打鬧,王韶倒是覺得心胸一闊,前面郁悶也仿佛一下子消散,亂吧,不管天平軍怎麽亂,這次有漢軍來收拾殘局,鞋子的高興注定隻是短暫而已。
接下來,使館每天都有電報過來,電報中每天最常見的字樣就是韋昌輝又殺了多少多少人,在消滅東王府軍隊中軍官後,韋昌輝已是毫無顧忌,在天京城中大搞株連,最終發展到普通士兵也不放過的地步。
曆史上,韋昌輝對天京的将士屠殺會持續兩個月之久,這段時間洪秀全一直裝聾作啞,躲在府中不聞不問,直到城中東王府下屬已經屠殺幹淨,而前線各軍将領産生動搖情緒,洪秀全才覆手一翻,将韋昌輝、泰日綱、陳承塔等人殺了,并給東王平反,重掌大權,這次卻不知會不會如此。
不過不管太平軍做什麽,漢軍還是有條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八月底,經過趕工,江北的美條鐵路線終于按時連通,漢軍又增添了一幹多裏鐵路裏程,江北民衆也第一次坐上了火車。
九月初,無數的軍隊開始向淮安城開來,不數日,淮安街頭就到處可以看到一隊隊的士兵,這些士兵一個個精神抖擻,臉上充滿着興奮之色。
這些軍隊來到準安,是來參加去年底就确定的演習,原本演習的地點定在南京。本來嗎,閱兵自然要在京城才威風,不過考慮到明年就是漢軍發起北伐之時,必須先行檢驗部隊的各種後勤保障能力,王韶才大筆一揮,改在準安。
對于新的演習地點,大家都沒有異議,正是淮安之戰将清軍信心徹底打垮,漢軍才能有一年的休整時間,清廷卻不敢絲毫冒犯,而明年的北伐,起點很可能就在淮安,淮安對于漢軍來說,無疑具有特殊意義。
這次參加演習的隊伍非常龐大,涉及到漢軍所有師級單位,基本上每師都有一個團參加,漢軍水陸兩軍總共二十二個師,參與團到達到二十二個,總兵力近六萬人。
漢軍定下的演習時間是在九月十五日,發布命令的時間則是九月初一,演習的部隊來自漢軍境内各地,最近的自然是江北的部隊,最遠的則是廣西的部隊,無論部隊距離遠近,他們接到的命令都是在九月十四日這天必須到達準安。
總共近六萬的人員物資,要在十四天内集結完畢,而且這些人員分布各地,這對于漢軍來說無疑是一個考驗,事實上,演習從發布命令第一天就開始了。
廣西境内,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隊伍正在泥路上艱難前進,這支隊伍正是第五師派出的演習隊伍,他們在泥土路上走了三天。
看編号就知道第五師是一支老部隊,師長姜子久,仍是廠衛一期最傑出數人之一,雖然他的軍銜還是少将,不過卻有着一等子爵的爵位,比一般師長隻有三等子爵爵位要高二等。
這支隊伍不但是參加演習最遠的一支部隊,也是離鐵路和水路最遠的一支部隊,接到命令後,爲了趕時間,不得不連夜出發,三天來一直不停的趕路,隻有夜間休息不到八個小時。
三天時間,這支軍隊足足強行軍近四百五十多裏,好在部隊都是老底子,若是新兵,隊伍恐怕已經垮了,就是老兵也經不住這麽折騰,許多人已經累得雙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
第五師擔任着防守廣西清軍的任務,原本離廣東并不遠,隻是姜子久卻不甘心毫無作爲,這一年多的時間蠶食了清軍不少地盤,結果離廣東邊界越來越遠,沒想到這次卻要吃苦頭。
“師長,這太不公平了,第一師,第二師、第三師那些部隊不用一半時間就可以到達演習地點,我們至多能提前二天,還要累得半死。”一名參謀忍不住抱怨道。
“有什麽不公平,不就是讓他們多休息幾天嗎,隻要我們練的好,還是我們拿第一,讓第一師,二師,三師那些小兔崽子輸了也沒有借口找。”姜子久不以爲然的道。
第一師正是潘起亮的隊伍,第二師是别鐵柱,第三師則是王亮功,作爲一個老牌師,姜之久不會拿自己的師與後面那些師相比,隻是盯着前面那些同樣老牌師。
參謀的臉色不由一紅:“是,師長。”
“不過如果能夠提前一兩天到達也不錯,還有多少裏達到湛江?”
“回師長,隻有三十裏。”
“三十裏,傳令下去,告訴大家還有三十裏我們就到湛江了,到時大家可以坐上火車,不用再走路了。”
“是。”
當聽到離火車站隻有三十裏時,盡管大部分士兵都已經疲憊,還是精神一振,腳步陡然加快,整個行軍速度又有了提升。
等到天黑時,這支隊伍終于到達湛江,所有人仿佛一下子耗盡了全身力氣,靠在地上東倒西歪,就地呼呼大睡起來。
第二天天一亮,這支軍隊就登上火車,他們要剩坐火車穿過廣東、福建、淅江三省,然後才會到達上海,等到了上海,再換行蒸汽艦隻,雖然麻煩了一點,卻終于不用靠雙腿走路。
在第五師的人登上火車時,廣東、江西、福建、淅江一支支軍隊已經先行登上火車,向着前方飛速前進,經過數年的努力,漢軍境内的鐵路大動脈已經形成,唯一遺憾的是橫跨長江的大橋此時還無力建造,他們必須在南京或者上海轉乘船隻才能過江。
九月七日這天,王韶也在近衛師的護送下,開始渡江前往淮安,跟随王韶一起去的,除了大漢一部分高層外,還有衆多洋人,這些人正是駐在南京的各國大使。
聽到漢軍要舉行演習,各國大使自然不甘寂寞,紛紛向外交部申請參觀,林顯揚想也不想就拒絕,軍隊仍是絕密,豈容洋人窺視。
各國大使被拒絕後并不死心,改爲直接向漢王提出申請,王韶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各國大使的要求。
與中國一向喜歡隐藏自己的實力不同,此時洋人非常喜歡将自己力量顯示出來,這兩種方式姑且不說哪種好,哪種不好。不過,眼下也該到漢軍展示實力的時候,這有助于各國對中國重新認識,或許可以打消克裏米亞戰争結束後各國對中國升起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