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是以劉家的财力,拿出七千銀元不成問題,隻是劉家又憑什麽拿出這筆錢,難道隻是憑這一層親戚關系?如果自己的姑姑還活着或許有可能,如今姑姑早已經去世,劉家更不可能拿出這筆錢來。
“表妹,你給内務府做好的繡品,能不能給我看看?”
“當然可以,表哥随我來吧。”郁紫衣回道,向小樓内走去。
劉憨功跟在郁紫衣後面進入内間,隻見裏面擺滿一排排的繡品,件件繡品都精妙絕論,以黃色爲主,上面繡着龍、風圖案,有的還有花贲,每一種圖案都是以金線爲主構成,富貴逼人。
繡品的中央單獨擺放着一件鳳袍,這件鳳袍所用的料正是最上等的湖綢,風袍上一隻金燦燦的鳳凰正展翅高飛,眼睛更是靈動之極,仿佛活物一般。
“這就是郁家的鳳穿天下啊,沒想到表妹既然把它繡了出來。”看着這支鳳凰,劉嗯功忍不住贊歎道。
鳳穿天下正是以前郁家繡紡的成名作,其繡出鳳凰栩栩如生,如同活物一般,正是憑着這一樣,郁家祖上才源源不斷得到内務府的單子,不過據說這種繡法在郁家上一代已經失傳,沒想到如今又展示了出來。
郁紫衣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鳳穿天下又有什麽用,這件鳳袍光成本就花費數百兩銀子,如今也隻能這樣放着,誰又敢買?”
劉憨功搖了搖頭:“那也未必,别人不敢用,如果是漢王府呢?”
郁紫衣的雙眼一亮:“不錯,我怎麽沒有想到,别人不敢用漢王府自然能用,表哥,你能幫我把繡品賣到漢王府嗎?”
“我盡量試試吧,不過,這些都是後宮使用之物如果要将東西賣到漢王府,表妹還需要親自去才行。”
“好,表哥什麽時候回南京,我先作一下安排,到時随表哥一起去就是。”郁紫衣馬上作出決定,将這些繡品賣給漢王府,這幾乎是郁家繡彷唯一的出路。
“三天後吧。”劉想功回道望着郁紫衣喜歡的神情,心中突然湧起一絲愧意。
讓郁紫衣去南京,劉嗯功真正的用意其實并不走向漢王府推銷繡品,漢王後宮至今不過兩人,哪用得了這麽多繡品,即使買下一些恐怕也補不了郁家繡坊的窟窿,可若是郁紫衣能成爲漢王妃,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眼看着陸家憑着陸瓊成爲大漢皇親國舅不知引起多少人羨慕忌妒,無論是容貌,品性,劉恐功都相信自己的表妹要勝過如今漢王後宮中的兩人,如果表妹能成爲漢王妃劉家自然可以水漲船高。
若不是郁家陷入如此困境,劉懑功也未必會如此安排,隻是既然如此,安排郁紫衣進宮卻是一舉數得,他心中默念道:“表妹,不要怨我,其實你自己穿上這件鳳袍才是最合适的。”
南京大牢内,張之洞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稻草,正一筆一劃的寫着字他被關在牢中已經一個多了,頭幾天還有人對他勸降隻走過了幾天就無人理會,除了每天有人送飯外,他再也見不到人影。
剛開始張之洞還不在意,隻是時間越長他一個人在牢中卻不免胡思亂想起來,這些短毛賊不會想把他關一輩子吧想到自己以後數十年都要在牢中度過,張之洞心中就發慌。
好在他馬上找到一個排解寂霎的辦法,那就是用稻草在地上持續寫字,否則張之洞懷疑自己會不會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發瘋。
門傳來一聲大響,接着傳來幾人的腳步聲。
這個時間不是送飯的時間,以前從沒有人在這個時間過來。
張之洞疑惑的擡起來,頓時看到數名身穿便衣的大漢向他走過來,其中一名高個子問道:“你就是張之洞?”
聽到高個子不善的語氣,死亡的陰影頓時湧上張之洞心中,莫非走到了行刑之時,盡管心中害怕,張之洞還是整了一下衣服,才回道:“正是。”
看到張之洞的動作,幾人都笑了起來,一人道:“這小子也算有趣,死到臨頭尚且不怕。”
“人固有一死,何懼之有?”張之洞勉強提氣道,說實話,如果腦子一熱,他可以無懼生死,隻是經過一個多月的關押,腦子發熱已經漸漸過去,要想做到不害怕死亡,以張之洞這今年齡根本不可能。
“那你的腿抖什麽?”
“誰的腿抖了?“張之洞聲音充滿了惱怒,隻是盡管他拼命控制,雙腿卻越發抖動的厲害,進來的幾人更是大笑起來。
“好了,你放心,這次不是叫你去受刑,有小子走運了,漢王殿下要見你。”
“漢王要見我?”張之洞聽的腦袋一下子懵了,盡管在他曾經立誓與短毛賊不兩立,隻是對漢王這個最大的反賊,心中還是有幾分敬意,在他想來,這個反賊頭目應該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才對,怎麽會能時間見自己?
“走吧,不要犯傻了,先洗個澡,換上衣服,不知有多少人想見漢王都見不到,你這小子有福氣。”
幾人看着張之洞都是一臉羨慕,這小子還是一個小娃娃,雖然已是舉人,隻是投降漢軍的一品大員都有數人,這些人可都走進士出身,一個舉人平常的很,不知爲什麽漢王竟然會想到親自接見他。
張之洞也是迷迷糊糊,洗過澡,又換過衣服後,被馬車載着出了城,張之洞心中疑惑又起,這幾人不會是騙自己吧,難道是想拉自己到城外行刑,連忙問道:“你們帶我去哪裏?”
或許是看出了張之洞的擔心,一人道:“放心,王爺現在在南京制造局巡視,正是帶你去制造局。”
“制造局。”張之洞聞言,頓時不吭聲,但是從這個名字來看,說不定是反賊的一個重要軍事單位,去看看也好。
張之洞還真猜對了,南京制造局正是一個重要的軍事單位,不但生産槍支,而且還生産火炮,這個月剛剛投産,所用設備多數是通過禅臣洋行購買,少部分是和平洋行自己制造。
雖然漢軍起家的基業都在上海,不過與上海相比,南京顯然更安全,本着雞蛋不能放在一個藍子裏的道理,這一年,大量新建工廠都是設在南京,等到馬鞍山的工業區建立起來,整個南京工業的規模将會超過上海。
馬車出城大概走了十餘裏,一片高大的廠房已經映入張之洞眼中,在馬車接近廠房還有一裏左右時,一個哨卡出現在前方,十餘名漢軍士兵手持步槍,來回走動,一幅戒備森嚴的樣子。
押送張之洞過來的一人連忙掏出證件,守衛的漢軍又檢查了整個馬車,見沒有問題才放行,等到馬車駛到裏面,張之洞更是感到裏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崗。
馬車停在廠房外,再也不能進去,由兩人帶着張之洞下了馬車,又通過數道關卡,三人才真正進到裏面,他們進入的隻是一個車間,爲制造局冰山一角。
整個車間内足有近百台各式機器在隆隆的蒸汽機帶動下運轉,機器旁邊是來來往往的工人,不停的向機器裏送料,取料,還有一些工人用手握着零件給機器加工,數百人協同工作,整個車間卻沒有給人一絲零亂的感覺。
這樣的情況,對張之洞可以說是非常震憾,他親眼看到一狠狠槍管,各種各樣的零件在機器下成型,而車間一頭,擺放着組裝好的數十支步槍,每支步槍都黝黑發亮,散發出金屬的光澤。
這些可都是殺人的利器啊,就這麽一支支生産出來,難怪短毛賊的戰鬥力那還強。若是朝廷能有這麽一處地方多好,可惜這些卻是屬于短毛賊。一時之間,張之洞神情恍惚。
突然之間一直押送他的兩人向前行了一個禮,禀道:,“王爺,張之調帶到。”
張之洞一驚,仔細打量着對面之人,隻見一名二十七八歲左右的青年正舍笑看着他,這就是反賊的頭目漢王?張之洞馬上反應過來,愣愣的看着王韶。
“還不向王爺行禮。”一名漢軍提醒張之洞。
張之洞恍若未聞,王韶擺了擺手,道:“算了,他尚是忠于鞋子的奴才,不是大漢之民,行不行禮随意。
一句忠于鞍子的奴才,頓時讓張之洞臉孔漲的通紅,隻是他卻無法反駁。無論怎麽辯解,都無法掩飾當今朝廷是滿人清廷,而不是漢人朝廷的事實。
“你們帶他去各處參觀吧,如果他還有其他地方要參觀,也可以批準……”
“卑職遵令。”兩名漢軍連忙回道。
見張之洞隻不過是王韶随意而爲,張之洞降不降對漢軍的實力也沒有什麽影響,讓人帶張之洞到漢軍各處參觀,隻走出于一種愛才考慮,如果參觀完這些,張之洞能降當然好,不降則再處決也也妨。